第1章 上元惊鸿

永昌十六年，上元夜。

皇城朱雀大街上人潮如织，千盏花灯将夜空映照得如同白昼。三皇子萧景琰的玄色马车缓缓穿过喧闹的人群，车帘低垂，隔绝了外界的繁华与喧嚣。

"殿下，前面人太多，马车恐怕要慢些走了。"侍卫统领赵风在车窗外低声禀报。

车内传来一声淡淡的"嗯"，再无他话。赵风早己习惯主子的寡言，挥手示意侍卫们警惕西周。

忽然，马车猛地一顿。

"怎么回事？"萧景琰蹙眉，修长的手指挑开车帘一角。

"回殿下，有个姑娘拦住了马车..."赵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迟疑。

萧景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，只见一个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少女跌坐在马车前。她仰着脸，一双杏眼在灯火映照下清澈见底，宛如两泓未被尘世沾染的泉水。

"大哥哥，你的马车撞到我了。"少女的声音软糯，带着几分孩子气。

赵风正要呵斥，萧景琰却抬手制止。他眯起眼睛打量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姑娘——她约莫十七八岁年纪，肤若凝脂，唇若点朱，美得惊心动魄。但那双眼睛里却闪烁着与年龄不符的天真。

"你叫什么名字？家人何在？"萧景琰沉声问道。

少女歪着头想了想，突然展颜一笑："我叫意儿！爹爹叫我小意儿！"她拍拍手，像是为自己记得名字而高兴，"爹爹...爹爹不见了..."说到这里，她的笑容黯淡下来，眼眶迅速泛红。

萧景琰眉头皱得更紧。这姑娘明显心智不全，怕是走失了。他本不欲多管闲事，但那双含泪的眼睛却莫名让他心头一软。

"殿下，时辰不早了，陛下还在宫中等着..."赵风小声提醒。

萧景琰正要放下车帘，却见那少女突然扑到车窗前，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。

"大哥哥，你带意儿找爹爹好不好？"她的手指纤细柔软，力道却不小，"意儿害怕..."

赵风倒吸一口冷气。京城谁人不知三皇子萧景琰性情阴鸷，最厌恶他人触碰。上一个胆敢如此冒犯的官员，如今还在边疆挖矿呢。

出乎意料的是，萧景琰并未震怒。他盯着那只抓着自己衣袖的小手，竟鬼使神差地问道："你爹爹叫什么？在哪里走失的？"

少女茫然地摇摇头，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滚落："意儿不记得了...只记得有好多灯，好多人...然后爹爹就不见了..."

萧景琰沉默片刻，突然推开车门："上车。"

"殿下！"赵风惊呼，"这来路不明的女子..."

"本王自有分寸。"萧景琰冷冷打断，向少女伸出手，"上来吧，带你找爹爹。"

少女破涕为笑，毫不犹豫地将手放在他掌心。萧景琰微微一怔——她的手冰凉柔软，像一块上好的羊脂玉。

待少女坐定，马车重新启程。萧景琰借着车内夜明珠的光亮仔细打量她——衣衫虽有些凌乱，但料子是上好的云锦；发间一支白玉簪，做工精细，绝非寻常人家所有。

"你叫意儿？全名是什么？"萧景琰放缓了语气问道。

"沈...沈知意！"少女骄傲地挺起胸脯，随即又困惑地皱起鼻子，"爹爹说意儿要记住这个名字，可是意儿老是忘记..."

沈知意。萧景琰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。

车里，少女好奇地东摸西摸。萧景琰注意到她腰间的玉佩，拿起来一看，上面刻着"小意"二字，玉质温润，雕工精细。

"爹爹给的！"少女抢回玉佩护在怀里，天真地回答："爹爹给的！说不能弄丢，丢了要打手心！"

萧景琰挑眉。穿云锦，佩美玉，这傻姑娘出身不简单。

"殿下，到宫门了。"赵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
萧景琰回过神来，看着眼前这个眨巴着大眼睛的少女，忽然改了主意："不回宫了，首接回王府。"

"可陛下那..."

"就说本王突发不适。"萧景琰淡淡道，随即转向沈知意，"今晚先跟我回家，明日再帮你找爹爹，可好？"

沈知意甜甜一笑："好！大哥哥是好人！"

好人？萧景琰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。京城上下谁不说三皇子萧景琰心狠手辣、冷酷无情？这傻姑娘倒是有趣，竟敢说他是好人。

马车转向王府方向驶去。萧景琰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灯火，心中暗忖：这沈知意究竟是何来历？而她那双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，为何让他这个见惯世间丑恶的人，竟生出一丝想要保护的冲动？

与此同时，街角暗处，一个黑衣人悄然隐入夜色，向着尚书府的方向疾驰而去。

三王府内，萧景琰命人收拾出一间厢房，又唤来府中老嬷嬷为沈知意沐浴更衣。

"殿下，这姑娘..."老嬷嬷欲言又止。

"她心智不全，好生照料。"萧景琰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"别吓着她。"

老嬷嬷惊讶地看了主子一眼，连忙应是。

半个时辰后，梳洗完毕的沈知意被带到萧景琰面前。她换了一身浅粉色衣裙，湿漉漉的长发散在肩头，衬得小脸更加精致。

"大哥哥！"她看见萧景琰就扑过来，被门槛绊得往前栽

萧景琰下意识后退半步，却又停住，萧景琰下意识接住她。少女身上带着淡淡桂花香，发丝扫过他下巴，痒痒的。

老嬷嬷走到萧景琰身边，低声说道“殿下，老奴检查了，这位姑娘身上无任何受伤，而且.......”老嬷嬷顿了顿继续说道“这姑娘还是一个完璧之身”

萧景琰眸光一闪："知道了，下去吧。"

"困了..."少女揉着眼睛往他怀里钻。

萧景琰下意识得将女孩推开，第一次有女子敢这样大胆抱着他

可是女孩就像八爪鱼一样扒拉在他怀里，嘴里还念叨着“大哥哥意儿困了”

无奈萧景琰僵着身子把她抱到床上。刚要起身，袖子被拽住。

"大哥哥陪意儿..."少女迷迷糊糊地说，"意儿怕黑..."

窗外烟花炸响，照亮她恬静的睡颜。萧景琰鬼使神差地坐在床边，轻轻拍着她的背。

这一刻，权倾朝野的三皇子还不知道，这个傻乎乎的小姑娘会把他的人生搅得天翻地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