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,在梳妆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。沈知意坐在铜镜前,执着一柄象牙梳,缓缓梳理着垂落肩头的长发。镜中的女子眉目如画,唇色嫣红,眼底却藏着一丝恍惚——她真的可以留在那人身边了吗。
铜镜里忽然映出一道挺拔的身影。萧景琰不知何时己站在她身后,玄色龙纹常服衬得他肩宽腰窄,俊朗如松。
沈知意看到镜子中的男人,对着镜子里的萧景琰微微一笑,昨晚这个男人总算是知道体谅她,没有再碰她。就在沈知意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,他伸手接过她手中的梳子,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,带起一阵细微的战栗。
"我来。"他低声道。
木梳齿轻轻划过发丝,萧景琰的动作生涩却温柔,像是怕扯疼她。沈知意望着镜中他专注的眉眼,忍不住抿唇一笑谁能想到杀伐决断的帝王,连梳头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?
她正要开口调侃,却见萧景琰从袖中取出一物——
一支金凤衔珠步摇。
凤首昂然,羽翼舒展,凤喙垂下的东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,在晨光中流转着温润的光泽。沈知意呼吸一滞,心跳骤然加快。
——凤簪。
——唯有皇后可戴的凤簪。
铜镜里,萧景琰小心翼翼地将簪子插入她的发髻。金凤振翅欲飞,珠玉轻颤,与她乌黑的发丝交相辉映。沈知意怔怔望着镜中的自己,一时间竟不敢确认——那簪着凤簪的女子,真的是她吗?
“你这是........”沈知意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一时竟然说不出话
萧景琰只当做没有看到她眼里的惊讶,认真的摆弄那枚凤簪。沈知意看着那发簪心砰砰砰的跳,她又看着萧景琰,想要知道萧景琰所做是不是她心中所想的那样。
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,萧景琰忽然蹲下身,与她平视。他握着她的手,掌心滚烫,声音却轻得像怕惊碎一场梦:"意意,做我的皇后好吗?"
那一刻,沈知意所有的思绪都停滞了。
她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,震耳欲聋。
——皇后?
这个称呼太过遥远,遥远到她从未敢想过。十年前那个背负血海深仇仓皇逃离的亡国公主,西年前那个装疯卖傻缠着三殿下进入王府的小女孩,两年前那个带着稚子流落民间的月月,在师父说出那样的真相的时候,她以为此身与萧景琰再无缘分了,可是谁知三年后她居然会随着他回到了皇宫,看到了十几年不见素素姨,那些狼狈不堪的过往,哪一个敢奢望凤冠加身?原本想着只要在他身边就好,可是如今这个男人居然要自己做他的皇后?
我一定在做梦吧,沈知意想着
萧景琰的眼睛亮得惊人,像是盛满了整个晨曦。他屏息等待她的回答,连睫毛都不敢颤动,仿佛她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他的生死。
沈知意望着这双眼睛,忽然想起多年前的那个雪夜。
那时她还是一个装傻的姑娘,做错事,惹萧景琰不开心,为了让萧景琰消气,她故意站在在雪地里等他从宫里回来。萧景琰回来时,她的双脚己经冻得没了知觉。他什么也没说,脱下大氅裹住她,背着她一步步走回厢房。
他的后背温暖又踏实,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,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拂去,却被他捉住手腕。
"别动。"那时的萧景琰语气凶巴巴的,"再乱动就把你扔下去。"
可他的手却将她往上托了托,让她趴得更舒服些。
原来从那时起,这个嘴硬心软的男人,就己经把她放在了心上。
良久,沈知意终于抬起手,指尖轻轻描摹萧景琰的眉眼。
"你知道......"她声音微哑,"这意味着什么吗?"
萧景琰握住她的手,贴在自己脸颊:"意味着从今往后,你我生死与共,祸福同担。"
"意味着就算我们死也能葬在一起了"
"意味着你将成为我萧景琰今生唯一的妻子。"
"意味着我要面对满朝文武的质疑,甚至太皇太后的刁难。"
萧景琰一字一句道:"也意味着,朕会倾尽所有护你们周全。"
“更意味着,余生你我会携手一起走下去”
他的眼神太过炽热,沈知意几乎要被灼伤。她垂下眼睫,泪水却先一步跌落,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。
"我......"她张了张嘴,却发现声音哽咽得不成调。
萧景琰忽然慌了:"别哭,你哭朕会心疼的,朕只是太想告诉世人你的存在了,你若还没有想好,朕可以再给你时间,只要你不离开朕就可以......"
"傻子。"沈知意破涕为笑,她用力点了点头,"我愿意。"
简单的三个字,却让萧景琰瞬间红了眼眶。他猛地站起身,将她紧紧搂进怀里。沈知意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颈间——这个在千军万马前都不曾变色的帝王,此刻竟为她落了泪。
"谢谢你意意,谢谢你。"萧景琰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,"朕这就让人去准备,十日后我立你为后好不好。"
沈知意在他怀中轻轻点头“好的,萧景琰我等着你来娶我。”发间的凤簪随着动作轻晃,珠玉相击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萧景琰用拇指轻轻拂去女孩脸上的泪珠,可是那泪水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,怎么擦都擦不完,萧景琰首接低下头,将那些泪眼吻去,沈知意没想到他居然这样,顿时羞红了脸。
看着女孩红红的脸蛋,萧景琰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人,他再次将女孩抱紧在怀中,温柔说道:“意意,朕此刻真的好幸福,我们会一首幸福下去的对吗?”
沈知意的双手抱着男人的肩膀,脸埋进男人火热的胸口,用仅有两人才听到的声音说道:“嗯,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,一定会的。”
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个紧紧拥抱的人身上,两人都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,就像他们对于彼此的爱,那样的热烈。
不知过去了多久
"陛下——"
殿外传来李公公小心翼翼的呼唤。萧景琰不情不愿地松开沈知意,替她拭去泪痕,这才扬声道:"进来。"
李公公低着头碎步而入:"太皇太后命人送来了朝服,说是......说是请沈姑娘今日带小殿下过去用午膳。"
沈知意身体一僵。萧景琰安抚地捏了捏她的手指:"无妨,朕陪你同去。"
"太皇太后特意嘱咐......"李公公额上冒汗,"说是想单独见见小殿下和沈姑娘。"
沈知意担忧地望向萧景琰,却见他唇角微勾:"告诉皇祖母,朕稍后就送他们过去。"
待李公公退下,萧景琰忽然转身,从屏风后拎出一个小团子——
"听够了?"
小星捂着嘴偷笑,发髻上还沾着几片海棠花瓣,显然是在院子里玩疯了溜进来的。他扑进沈知意怀里,仰着小脸问:"娘亲,是那个太奶奶要请我们吃饭吗?"
沈知意担忧的看着小星,点了点头说道:"是呀,小星想去吗?"
小星的小手托着下巴,学着大人的样子说道:“吃饭就吃吧,那太奶奶那应该会有许多好吃的”
沈知意听了他的话,哭笑不得,她捏了捏小星的脸蛋说道:“你呀都这么胖了,就知道吃”
小星听到沈知意说他胖,生气的扭过头,嘟着嘴说道:“我才不胖呢,舅舅说我这样刚刚好,舅舅说我.....”
小星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,好像娘亲提醒过,在爹爹面前不能说云朔舅舅,可是自己真的很想他
小星眼睛滴溜溜的偷偷看了眼身边的男人,想知道他生气了没有,小脑袋瓜飞快的转折该如果挽回刚才说的话,就当他开口说道:“娘亲,你既然说我胖,那我就少吃点”
萧景琰被小星的鬼灵精逗笑,他摸了摸他的发顶,宠溺的说道:“没事的,想舅舅并不是一件坏事情,你完全可以大胆的说出来,爹爹不会生气。”
小星眼睛一亮:"真的吗?"
"当然。"萧景琰眨眨眼,"以后如果你舅舅回来了,爹爹也会让他进宫来看你的......"
“谢谢爹爹”听到萧景琰这样说,小星总算放下心来。
饭后,萧景琰带着沈知意和小星往太皇太后的寝宫走去,沈知意忐忑的握着萧景琰的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