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皇子府,晨光微熹。
萧景琰站在廊下,目光沉沉地望着庭院里荡秋千的沈知意。她今日穿了一件杏色襦裙,发间簪着一朵新摘的芍药,笑得天真烂漫,仿佛世间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。
"殿下。"春桃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,低声道,"姑娘昨夜又去了后花园,又爬上了后院那棵海棠树,在树上待了许久,像是在等什么人。"
萧景琰眸色一暗,指尖无意识地着袖中的铁牌——那枚从日月盟据点带回的牌子。
小意难道你真的与日月盟有关系吗?
"继续盯着。"他声音冷冽,"她见了谁,说了什么,一字不漏地记下。"
春桃领命退下,赵风紧接着上前:"殿下,太子府的眼线传来消息,太子今日在醉仙楼宴请了几位大臣,其中就有礼部尚书。"
萧景琰冷笑一声:"看来,有人坐不住了。"
醉仙楼,雅间内酒香弥漫。
太子萧景恒把玩着酒杯,唇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:"诸位大人可听说了?三弟府上那位沈姑娘,可是江尚书的亲生女儿。"
礼部尚书赵明德故作惊讶:"竟有此事?那岂不是说,三殿下强掳官家小姐,囚禁在府?"
"何止啊。"太子叹息一声,"本宫还听闻,三弟对那痴儿动辄打骂,可怜那姑娘神志不清,连求救都不敢。"
几位大臣面面相觑,其中一人迟疑道:"可江尚书似乎并未上奏......"
"江大人爱女心切,自然不敢得罪三弟。"太子轻笑,"可我等身为朝臣,岂能坐视不理?"
酒杯重重搁在桌上,一场针对萧景琰的舆论风暴,就此掀起。
翌日早朝,金銮殿上暗流涌动。
礼部尚书赵明德率先出列,义正言辞:"陛下,三殿下强留官家小姐在府,城中己传得沸沸扬扬,有损皇室清誉啊!"
皇帝眉头紧锁,看向萧景琰:"老三,可有此事?"
萧景琰神色不变:"回父皇,小意确是江尚书之女,但她是自愿留在儿臣府中。"
"自愿?"赵明德冷笑,"一个痴儿,如何自愿?"
皇帝目光转向江尚书:"爱卿,你来说。"
江尚书出列,深深一揖:"回陛下,小女......确是自愿。"
"江大人!"赵明德厉声打断,"可是三殿下威胁于你?"
江尚书“老臣所言非虚,真的是老臣的女儿自愿留下的”,因为紧张,江尚书此时额头上冷汗首冒。
萧景琰静静看着太子一派人的表演,原来几人商量了一个下午就商量出这点东西,呵
朝堂上一片哗然。皇帝脸色阴沉,猛地一拍龙椅:"够了!老三,怎么回事”
“父王”萧景琰往前走了一步,“江尚书的女儿却是在儿臣府上,但是如江尚书所言,儿臣并没有强迫小意,是她自己愿意留下的”
太子:“三弟,听说那江大人的女儿是一个痴儿,你如何证明她是自愿留下而不是被你囚禁的呢?”太子顿了顿,“你不会告诉大家你会娶那个痴儿吧?”
“娶她又何妨”
听到这句话,全场哗然,众人没想到不可一世,冷酷无情的三殿下居然愿意娶一个痴儿。
“老三你莫要开玩笑,一个痴儿你娶来做妻子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?”
听到太子如此贬低自己的女儿,江尚书心中不免心疼,他的女儿也是他和夫人精心呵护养大的,怎能容忍别人如此贬低她。
“太子殿下,老臣的女儿只是智力和一般人有所区别,但是其他方面与一般女子无异”
“江尚书,我见过你那女儿一面,孤并不认为她能正常表达自己的想法,孤知道你是惧怕三弟的权威,你莫要怕,只要孤在,孤会给你讨回公道的”
“太子....”江尚书还想说什么,发现一句也说不出口,说越多就错越多。
江尚书看了一眼萧景琰,见他神色无恙,也就不再开口说什么。
"景琰朕给你三日时间平息流言。若再有损皇室声誉之事......"
余音未尽,但警告之意己昭然若揭。
“儿臣明白,父皇放心”萧景琰冷眼瞥了眼满脸得意的太子,握紧拳头。
太子见到萧景琰吃瘪,这段时间受的憋在心中的气总算顺畅了不少。
三皇子府,夜色如墨。
沈知意趴在窗边,看着萧景琰站在庭院。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,像一柄出鞘的利剑,寒意逼人。
"姑娘,该喝药了。"春桃端着药碗进来,天气炎热,小意这几天有点中暑,头晕晕的,萧景琰一早就请了太医来诊脉,好在只是普通的病症。春桃状似无意地道,"听说今日朝堂上,有人弹劾殿下呢。"
沈知意手指微微一颤,药汁溅在袖口。她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锐利,又迅速恢复懵懂:"弹劾......是什么?"
春桃笑着解释:"就是有人说殿下的坏话。"
"谁......谁说炎炎坏话?"沈知意突然抓住春桃的手,力道大得惊人,"意意去咬他!"
春桃吃痛,心中却嘀咕——主子这反应,一看就没问题,也不知道三皇子为何要她汇报小姐的一举一动。
太子府,密室中烛火幽暗。
"三弟这次要栽跟头了。"太子把玩着一枚血色玉佩,笑道,"三日后若流言未平,父皇必会严惩。"
除非他主动送回沈知意,自己得不到的,他萧景琰也休想得到。
想到沈知意那双懵懵懂懂漂亮的如同小鹿一般的眼睛,太子不免心痒,等萧景琰将她送回尚书府,自己就想办法将她弄到东宫,没了萧景琰的庇护,那个江尚书根本不值一提。
阴影中,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女子轻笑:"殿下别担心——答应你的事情日月盟一定会做到,三皇子的命,我们日月盟一定会帮你拿到。"
"如果这样自然是好的。"太子眯起眼,"不过孤很好奇,你们为何会接我这单?"
其实一开始太子也没把握日月盟会接他这单生意,原以为对方会提很难的要求,没想到对方居然只要黄金万两,这对于太子来说不算什么难事,而且这怎么想都是一笔赔本的买卖。
面具女子抚过手中的玉佩,声音如毒蛇吐信:"因为有些人,活着就是错误。"
三更时分,萧景琰推开沈知意的房门。
月光下,她睡得正熟,怀里还抱着他的枕头。他轻轻坐在床边,指尖拂过她的脸颊,眸中情绪翻涌。
若她真是日月盟的棋子......
"炎炎......"沈知意突然梦呓,无意识地抓住他的手,"不要走......"
萧景琰呼吸一滞,终是俯身在她额间落下一吻。
窗外,一片枯叶飘落,仿佛命运的叹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