锁凤阁的秋千架上积了一层薄霜。
沈知意赤足踩在冰冷的石板上,足尖轻轻一点,秋千便晃了起来。夜风掠过她单薄的寝衣,将发丝吹得散乱。她己经连续三日未曾安睡,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。
七日了。
自那夜争吵后,萧景琰再未踏入锁凤阁半步。可府中的侍卫却多了整整一倍,日日与月月更是寸步不离,连她沐浴时都要守在屏风外,现在连只野猫都溜不进来。
他在防什么?防我逃走?还是防别人杀我?
她苦笑着推了推秋千,铁链发出刺耳的"吱呀"声。这几日从下人口中听得最多的,便是阿依娜郡主如何受宠——东院的欢笑声隔着三重院落都能听见,萧景琰教她射箭时的耐心模样被丫鬟们津津乐道。
明明是自己布的局,心口却疼得厉害......
东院那边隐约传来丝竹声——阿依娜今日又来府中了,萧景琰甚至破例让她用了自己的私厨。
"小姐,夜里凉..."日日抱着斗篷站在廊下,欲言又止。
沈知意恍若未闻,只是更用力地荡起秋千。寒风刮过脸颊,刺得生疼,却也比不上心口那股钝痛。
就这样吧,最好冷到麻木。
夜雾渐浓时,她忽然察觉到一道视线。
抬头望去,月洞门外立着道熟悉的身影。萧景琰披着墨色大氅,肩头落满寒露,不知己站了多久。隔着十丈距离,他的目光比夜色还沉。月光将他轮廓镀上一层冷硬的边,却照不进那双幽深的眼睛。
西目相对的瞬间,沈知意指尖掐进了秋千绳。
沈知意攥紧秋千绳,指甲掐进掌心。
两人谁都没有开口。夜风卷着枯叶从他们之间穿过,仿佛隔着一道看不见的深渊。
侍卫们识趣地退到远处,连呼吸都放得极轻。
沈知意想问他为什么来,想质问他与阿依娜的种种,甚至想扑上去撕咬他的肩膀——就像那夜他对自己做的那样。
可最终,她只是攥紧了秋千绳,任由沉默蔓延。
萧景琰的目光从她泛红的足尖,移到单薄寝衣下隐约可见的锁骨。那里还有他留下的咬痕,己经结了痂,像一枚暗红的烙印。
他忽然向前迈了半步。
沈知意呼吸一滞,却不自觉地挺首了脊背。
"殿下!"东院的侍卫突然来报“阿依娜郡主正到处找你”
萧景琰的脚步顿住了。
沈知意看见他下颌线条骤然绷紧,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,又缓缓松开。
走吧。
去陪你的郡主。
她别过脸,盯着地上自己的影子。再抬头时,梧桐树下己空无一人,只有几片落叶打着旋儿,证明那里曾有人驻足。
秋千慢慢停下,沈知意才发现掌心火辣辣的疼——粗糙的麻绳磨破了皮,渗出血丝。
"小姐..."日日红着眼眶上前。
"我没事。"她轻声说,声音飘忽得像一缕烟,"回去吧。"
东院暖阁里,阿依娜正对着铜镜试戴红宝石耳珰。
"郡主,"侍女小声禀报,"三殿下回来了。"
她欣喜转身,却在看到萧景琰的表情时笑容凝固。男人眼底的寒意比屋外积雪更甚,指节还沾着未化的雪粒,显然刚在冰天雪地里站了许久。
"谁准你动这个?"
阿依娜顺着他的视线看去——妆奁上摆着个精巧的鎏金盒子,里头装着半盒干枯的海棠花瓣。
"不过是些破烂......"
"滚出去。"
阿依娜僵在原地。方才还温润如玉的男人此刻眼神阴鸷,周身杀气如有实质。
"我说,"萧景琰一字一顿,"滚。"
北狄郡主仓皇退下后,他一把掀翻了案几。茶具砸在地上粉碎,热水溅到他的手背,烫出一片红痕。
沈知意我看你的骨头硬到什么时候?
萧景琰盯着窗外的方向,那里隐约可见锁凤阁的轮廓。
"殿下。"暗卫无声出现,"查清了,日月盟三日前派死士潜入刑部,盗走了云国卷宗。"
萧景琰眼神一厉:"云朔当时在哪?"
"重伤未愈,藏在..."暗卫迟疑片刻,"柳如是的画舫上。"
原来如此。
那夜她冒险去见的人,果然是云朔。
萧景琰忽然低笑起来,笑声里带着血腥气:"加派人手盯住锁凤阁,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去。"
锁凤阁内,沈知意蜷缩在床上上睡着了。
朦胧间有人来到了床边,熟悉的松木香混着酒气笼罩下来。她本能地往那温暖处蹭了蹭,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压抑的叹息。
"......没心肝的东西。"
床幔落下时,她恍惚看见萧景琰跪在榻边,虔诚地用手捂住她冻伤的足尖。可次日醒来,屋内空无一人,唯有床角多了盒药膏。
日日进来添炭时,小意欲言又止:"日日昨夜有人来吗?"
“没有呀小姐,日日昨夜都在外间,没见有人进来过。”
“难道自己做梦?”
小意摇了摇头将脑子里胡思乱想甩开。
沈知意望向窗棂花瓶里插了一枝新折的白梅。
御书房内,龙涎香袅袅升起。
梁帝将手中奏折搁在案上,抬眼看向下首的萧景琰:"与阿依娜相处得如何?"
"回父皇,一切顺利。"萧景琰神色平静,指尖却在袖中微微收紧。
梁帝满意地点头:"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。北狄王这几年吞并周边七个小国,铁骑己至雁门关外。"他意味深长地着玉扳指,"这门亲事,关乎北疆十年太平。"
"儿臣明白。"萧景琰垂眸,掩去眼底暗涌。
"那个江家女..."梁帝突然话锋一转,"没闹什么幺蛾子?"
萧景琰:"没有,她很乖。"
"懂事就好。"梁帝轻笑,随手扔来份密报,"北狄使团三日后会来京城,为了阿依娜的婚事,届时北狄王也会来你要做好准备”
“儿臣明白”
萧景琰走出大殿的时候,迎面碰到了前来的太子,太子似笑非笑得看着他
“三弟,听说你近来与阿依娜郡主感情甚好。”
“多谢太子关心,没想到太子日理万机还有心思关心臣弟的感情生活。”
“我这不是与沈姑娘有过几面之缘,三弟如今就要成亲了,这沈姑娘估计要哭鼻子了。”
“多谢太子关心,臣弟与阿依娜还有约,就不奉陪了。”
萧景琰说完转身离开,太子握紧拳头“萧景琰不要太得意,等孤登上登上大宝我要将你碎尸万段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