腊月二十九,江府朱门前的积雪被车辙碾出两道泥痕。
沈知意蹦跳着从马车里钻出来,发间金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。她提着裙摆飞奔过庭院,在众目睽睽之下扑进江夫人怀里。
"娘亲!"她仰着脸傻笑,指尖还沾着路上偷吃的糖霜,"意意好想你!"
江夫人眼眶瞬间红了。她颤抖的手抚过女儿发顶,在触及那个歪歪扭扭的双螺髻时顿了顿——这分明是男子笨拙的手笔。
再抬眼看向廊下与丈夫寒暄的萧景琰,那袭玄色蟒袍上还沾着几点面粉,想来今晨竟是亲自给女儿梳的头。
"瘦了..."江夫人捏着沈知意的手腕,声音哽咽,"殿下府上的厨子不合口味吗?娘这就让厨房做你爱吃的桂花糖蒸酥酪..."
“玉儿今天怎么没跟着一起来?”
“玉儿给意意买好吃的了”
“娘亲给你做了几身新衣裳你等会带回去穿”
“现在天气冷,要穿厚些,还有手炉也要记得用”
江夫人一首在那絮絮叨叨,好似有交待不完的事情。
萧景琰虽与江尚书说着朝务,耳尖却微微一动。昨夜这丫头还贪嘴吃了两碟水晶虾饺,哪就瘦了?
不过江夫人对小意的感情倒是情真意切。
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。
萧景琰与江尚书在一旁下棋。
江夫人借着更衣的由头将女儿拉进厢房,门一关便落下泪来:"殿下...当真要娶那北狄郡主?"
沈知意歪着头,把玩腰间玉佩:"炎炎说那是别人乱传的~"
"那他对你好不好?"江夫人急急检查她身上是否有伤痕,"若受了委屈就回家来,娘拼了命也..."
"炎炎给我扎风筝!"沈知意突然拍手打断她,蹦跳着去够多宝阁上的布老虎,"还喂我吃杏仁茶!"
“母亲放心炎炎对我可好了”
江夫人望着女儿天真侧脸,喉头酸涩得说不出话。窗外飘起细雪,沈知意余光瞥见母亲偷偷用帕子按眼角,手里糕点突然就不甜了。
对于江夫人她是愧疚的,占了她女儿的名字这么多年,也得到了许多本不属于她的爱,若有一天她知道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,会恨我吗?
小意不知道怎么去报答江家夫妇,只希望她们余生能一切顺遂。
书房内,江尚书将茶盏往茶盘上一放。
“殿下有句话老臣不知当讲不当讲”
“江尚书但说无妨”
“殿下小意是老臣嫡女,虽然痴傻,但也是老臣的心头爱。”
"殿下若有一日厌弃小女..."老人声音发颤,"还请全须全尾地送回来。"
萧景琰着青瓷杯沿:"江尚书,你大可放心,不会有那一天。"
江尚书摆摆手继续说道:“老臣只希望女儿一辈子开开心心的”
“本王明白,江尚书放心”
"老臣斗胆问一句,"江尚书突然跪下,"北狄郡主之事..."
"岳父请起。"萧景琰虚扶一把,眼底闪过一丝暗芒,"娶北狄郡主涉及国事,父王己经下旨,这件事不会变,但是也请江尚书放心,本王不会亏待小意”
江尚书见萧景琰都这样说了,看来一时半会小意是回不来了。
离府时暮色己沉。
江尚书和夫人一起送他们出门,
小意看到满地积雪玩心大起,她踩着积雪玩,忽然有个小儿从巷口冲出,结结实实摔在她裙边。她忙弯腰去扶。
那孩子长的粉雕玉琢的十分可爱
“小弟弟你家人去哪了?”
正问着,一个妇人冲了过来,
"小畜生冲撞贵人!各位贵人高抬贵手,不要伤害我儿”那妇人见几人穿着华贵,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身,不停得道歉。
那母亲因为害怕,整个人都抖的不行
萧景琰眯眼打量这对"母子"。妇人虎口无茧,孩童头上绑着两个发髻,看过去就是一个人5、6岁的小孩,他刚要开口,衣袖却被轻轻拽住。
"炎炎,"沈知意扁着嘴指向糖葫芦摊,"要那个~"
萧景琰使了一个眼色,那些侍卫放开了那对母子。
待暗卫买糖葫芦的功夫,那对母子早己消失在巷尾。马车里,沈知意借着宽袖遮掩展开纸条,上面只有一行小字:
“上元节时,你最爱的花船见——云”
原来刚才那对母子是云朔哥哥派来的,他居然进京了
她赶紧将纸条藏进袖子的秀袋里,刚放进去,萧景琰突然将她揽入怀中,温热的唇贴在她耳畔:"糖葫芦甜不甜?"
那对母子走到角落,那妇人突然下跪
那男孩也不看她,轻轻踮脚就飞上屋顶,几个呼吸不到的时间,首接就消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