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更梆子敲过,沈知意盘膝坐在床榻上,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最后一缕真气在经脉中游走,冲破萧景琰设下的禁制只差临门一脚。窗外传来侍卫换岗的脚步声,她指尖微颤,强行压下翻涌的内息。
还差一点......
铜镜映出她苍白的脸——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个因夫君冷落而憔悴的深闺怨妇。连日日来送膳的丫鬟们都轻手轻脚,生怕惊扰了"伤心"的主子。
水漏滴答,当月光斜斜照进窗棂时,她猛地睁眼。
后院的莲花池泛起微波。
沈知意凝视着水中残月,忽然开口:"出来吧。"
水面"哗啦"一声裂开,露出张稚气未脱的脸。那"孩童"湿漉漉地爬上栏杆,动作却矫健如猿猴。
"月神大人。"莫言拧着衣角滴水,声音却是苍老的,"您内力恢复了?"
这个莫言是朱雀堂里的朱,朱雀堂由两个一等一的江湖高手创立,莫言就是其中一个。看似孩童,其实是一个近五十的中年男子。
"明日即可。"她指尖掠过池水,"东西带来了?"
莫言从怀中掏出个蜡丸:"朱雀堂最新密报,皇后己经知道您就是云国的月亮公主,正派暗卫暗中搜查您的踪迹。"
沈知意捏碎蜡丸,绢布上字迹遇风即化:"太子近日频繁接触御林军首领和镇北大将军,恐有逼宫之意。"
"堂主让属下提醒您,"莫言压低声音,"朝廷最近危险,尽早离开方为上策."
"我知道了”她打断道,突然神色一凛。
"盟中兄弟己撤离京城,你大可放心"
沈知意点了点头说道:"告诉朱雀堂堂主,按原计划蛰伏。"
"云朔那边如何?"
"云堂主一切安好,就是担心月神安危"
"您还要留在这狼窝?"莫言皱着眉头,眼皮下闪过焦急,"萧景琰今日又陪那北狄郡主......"
"正合我意。"她唇角勾起一抹冷意,"他以为锁住的是金丝雀,却不知养了条毒蛇。"
池水突然无风自动。莫言身形一晃潜入水中,只剩一句传音入密:"你自己要多加小心”
房门吱呀轻响,萧景琰披着夜露推门而入。
"这么晚还不睡?"他目光扫过微微荡漾的池面,玄色寝衣领口松散,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抓痕——分明是女子指甲留下的。
沈知意倚着窗框轻笑:"殿下不是陪郡主游湖去了?怎么深夜..."
萧景琰忽然逼近,带着龙涎香与陌生脂粉气捏住她下巴:"怎么,没事不能来看你?"拇指擦过她唇瓣,在听到她吃痛吸气时反而加重力道,"今日在街上,我见到个有趣的人。
她呼吸一滞,内力险些走岔经脉。
"谁?"
萧景琰忽然低笑,醉意朦胧地凑近她耳畔:"我看到玉儿了”
沈知意瞳孔骤缩。云朔将玉儿带来京城了?
"骗你的。"萧景琰欣赏着她瞬间苍白的脸色,突然打横抱起她走向床榻,"只是不喜欢你刚才的眼神。"
她被扔在锦被间,男人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。当他指尖挑开她衣带时,沈知意突然曲膝抵住他胸口:"殿下刚陪完阿依娜,不嫌脏么?"
萧景琰低笑,"阿依娜今日问起你,说想学中原女子的梳妆。"
“殿下是要我教她梳妆?殿下不要忘了,我在她眼里可是一个痴傻之人。"
"吃醋了?"他撑在她上方,突然俯身咬她耳垂,"那怎么不问问我这几日去了哪?"
当然知道——城西驿馆,北郊大营,还有...朱雀堂暗桩所在的茶楼。
她偏头躲开他的气息:"殿下自有分寸,况且我以什么样的身份问你呢?。"
"好一个分寸。"萧景琰眸色骤冷,扯开她衣襟的手却温柔得像在拆礼物,"那你也该知道,现在装乖己经晚了。"
纱帐垂落,遮住了一室的旖旎。
五更天,萧景琰凝视着怀中熟睡的女子,指尖轻抚她的脸颊
“意意不要恨我好吗?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好吗?这辈子你休想逃走!”
他无声地勾起唇角,替她掖好被角起身。书房暗格里,静静躺着份刚呈上的密报:
"查实,江尚书之女确实在同一天与云国公主掉下悬崖”
难道江尚书真的不知情?
窗外残月如钩,恰似他眼底浮动的暗芒。
次日清晨,沈知意摸向枕下,发现藏着银针的簪子不翼而飞。
妆台上多了盒新胭脂,底下压着张字条:
"画眉之趣,不可假手他人。——琰"
清晨王府内,萧景琰在院中练剑。
"查清楚了?"他一剑劈开晨雾。
暗卫跪地:"那侏儒是朱雀堂莫言,不知为何会帮日月盟办事。”
剑尖挑飞一片落叶,正中树梢监视的乌鸦:"继续盯着,别打草惊蛇。"
赵风匆忙从外面走了进来,他走到萧景琰耳边低声道:“殿下皇后那边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消息,她知道了月神就是云国的月亮公主,这会正常西处找日月盟的人”
他收剑回鞘,望向寝殿方向。窗棂后,沈知意正对镜梳妆,眉心一点朱砂艳如血。
“看来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”
“你要演戏,我奉陪到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