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暴雨囚途,血染铁链
暴雨如注,砸在青石板上溅起浑浊的水花。
林玄被反绑在囚车木栏上,湿透的粗麻囚衣紧贴后背,腕间铁链磨得血肉模糊,混着雨水往下淌。
他仰头望着铅灰色的天幕,喉间泛起铁锈味——那是被看守抽了三鞭后咳出来的血。
“林小杂种,发什么呆?”前座的守卫甩了甩湿透的皮鞭,鞭梢擦着林玄耳畔抽在车板上,“再耷拉着脑袋,老子把你舌头钉车辕上!”
林玄垂眸,睫毛上的雨珠砸在锁骨处的伤口上。
他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喘息混着铁链的叮当声,像极了三年前城破那日,母亲抱着他躲在粮库夹层时,他拼命憋着的哭嗝。
那时父亲在城墙上喊“守不住就带着阿玄跑”,后来城破了,父亲的尸体被挂在城门楼子上,母亲用最后一口气塞给他半块烤馍,说:“活下去......查明真相......”
可真相是什么?
三个月前他不过是去药铺替邻居老妇人抓安胎药,就被赵府的护卫按在地上,说他“通敌”。
邻居老妇人被拖去刑房时,他听见她喊:“林小子冤枉!
我能保证他没出过城门!“然后是鞭子抽在皮肉上的闷响,再没了声息。
“哐当”一声,囚车碾过碎石坑。
林玄的额头撞在木栏上,眼前发黑。
队伍停在了山脚下的破庙前,守卫们骂骂咧咧跳下车,踢着囚犯的脊背:“都给老子滚下来!
歇脚吃饭,天亮前翻不过鹰嘴崖,你们就喂狼!“
另外三个囚犯跌跌撞撞下车,其中个大块头甩了甩头上的雨水,用胳膊肘撞了撞林玄的肩膀。
林玄警觉地侧头——是同囚室的阿蛮,那家伙三天前替他挡了看守的一脚,此刻脸上还肿着。
“小崽子,饿不?”阿蛮从怀里摸出个黑黢黢的馒头,掰开一半递过来,“我藏的,没被搜走。”他的声音粗哑,像砂纸擦过石头,可指节上还沾着血——定是刚才被搜身时护馒头挨了打。
林玄盯着那半块馒头,喉结动了动。
他己经三天没正经吃东西了,可流放路上的善意比狼嘴里的肉还危险。
他正要摇头,眼角余光突然扫过庙门口——护卫长赵烈正倚着门框擦刀,玄铁刀身映出他阴鸷的眼。
那刀是赵府家传的“寒锋”,三天前砍了个试图逃跑的囚犯,血溅在刀鞘上,现在还没擦干净。
“谢了。”林玄接过馒头,迅速塞进嘴里。
阿蛮咧嘴笑,露出缺了颗门牙的豁口,转身去帮另个瘦囚犯捡掉在泥里的破碗。
林玄咬着馒头,目光始终没离开赵烈。
那刀擦得太仔细了,雨夜赶路本就该让刀裹着油布,赵烈却反复用布巾擦拭刀身,连刀镡上的云纹都要蹭亮——这是要见血的架势。
夜幕降临时,雨小了些。
守卫们围在庙前的篝火旁喝酒,铁锅里炖着不知道从哪抢来的野猪肉,香气混着雨水味钻进破庙。
林玄靠着墙根假寐,听着阿蛮和瘦囚犯聊家乡的麦田,另个尖嘴猴腮的囚犯缩在角落啃骨头。
赵烈的刀就插在他脚边的泥里,刀鞘上的血渍在火光下泛着暗红。
子时三刻,篝火突然“噼啪”炸响。
林玄眼皮一跳——那不是木柴爆裂的声音,是淬了毒的弩箭划破空气的轻响。
“噗!”
瘦囚犯的喉咙绽开血花,他瞪大眼睛,手指抠着脖子上的弩箭,血沫从指缝里涌出来。
阿蛮反应极快,抄起身边的破碗砸向庙门方向,可下一秒,赵烈的刀己经贯入了尖嘴猴腮囚犯的胸膛。
“赵...赵爷?”阿蛮踉跄着后退,后背撞在墙上,“您这是...”
“闭嘴。”赵烈抽出刀,血珠顺着刀脊滴在泥地上,“你们这些贱命,留着也是浪费粮食。”他的目光扫过林玄,嘴角勾起冷笑,“不过——”他突然欺身到林玄面前,刀尖挑起林玄的下巴,“有人要你多活几天,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。”
林玄的铁链在挣扎中发出刺耳的声响,可他被反绑着,根本挣不脱。
阿蛮怒吼着扑过来,却被赵烈一脚踹中胸口,撞在供桌上,神像的脑袋“轰”地砸下来,砸得阿蛮头破血流。
“阿蛮!”林玄嘶吼着,腕间的铁链磨得骨头生疼。
他看见阿蛮的手在泥里摸索,最后抓住半块碎砖,用尽最后力气朝赵烈砸去——没砸中,碎砖擦着赵烈的耳畔落在地上。
“蠢东西。”赵烈甩了甩刀上的血,走向阿蛮。
林玄看着他的刀尖没入阿蛮的心脏,看着阿蛮的眼睛慢慢失去焦距,看着他染血的手在泥地上划出歪歪扭扭的“活”字。
“该你了。”赵烈转身,刀尖抵在林玄的心口,“不过留口气吧。”他突然收回刀,反手用刀背砸在林玄的肋骨上。
剧痛像潮水般涌来,林玄听见自己肋骨断裂的脆响,嘴里涌出腥甜的血。
他眼前发黑,意识开始模糊,恍惚间又听见母亲的声音:“活下去......查明真相......”
“噗通”一声,他被踹倒在泥地里。
赵烈蹲下来,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抬头:“记住了,是赵府要你死。
等你爬回青阳城,我会让人把你父母的牌位踩碎,把你那破药铺烧干净——“他的手指用力到发白,”让你活着,就是要你看着一切都毁掉。“
林玄想骂,想挣扎,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咯咯的声响。
他看见赵烈站起身,冲守卫们挥了挥手,然后眼前一黑,坠入无边的黑暗。
意识即将消散的刹那,他突然感觉意识海里一阵刺痛。
一块半透明的光屏缓缓浮现,上面用金漆写着【熟练度面板】,下方是空荡荡的技能栏,最下端有行小字:“重复动作可提升熟练度,100%突破瓶颈”。
“这是......”林玄的意识在黑暗中挣扎,他想抬手触碰光屏,可身体根本动不了。
光屏突然闪烁起来,像水面泛起的涟漪,然后缓缓消散。
“死了?”守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,“扔山崖下去喂狼吧,省得麻烦。”
林玄被拖起来时,腰间的布包蹭到了岩石。
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,里面裹着半张残缺的疗伤丹方——那是父亲当年在军中当伙夫时,跟着随军医官学的。
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攥紧布包,指甲几乎掐进掌心:“我要活下来......我必须变强......”
失重感突然袭来。
林玄在坠落中睁开眼,看见雨幕中翻涌的乌云,听见风在耳边呼啸。
意识海再次泛起涟漪,光屏重新出现,最上方多了一行字:【疗伤丹术·入门0%】。
他的额头撞在树枝上,眼前彻底陷入黑暗前,最后一个念头是:这雨,什么时候才能停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