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玄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。
洞外野葛被拨弄的沙沙声越来越近，他能听见柳家护卫粗重的喘息，甚至能分辨出其中一人腰间玉佩撞击的脆响；那是柳如烟的心腹，擅长追踪。
他背贴着石壁滑坐下来，布包在膝头摊开，露出那截刻满丹纹的玉简。
意识沉入识海，半透明光屏应声而现，淡蓝色进度条在“复脉丹·中级”几个字下缓缓蠕动：73%。
“得赶在他们撬开洞口前完成。”林玄喉结滚动，指尖抚过怀中那枚漆黑丹炉。
这是他用三个月时间，在流放路上捡来的陨铁亲手锻造的，炉身还留着被狱卒鞭打的凹痕。
此刻炉纹因灵气共鸣微微发烫，像在回应他的心跳。
洞外突然传来金属交鸣的爆响。
楚昭容的银枪挑飞一柄短刀，枪尖擦着柳如烟耳畔划过，在崖壁上溅出火星：“滚远点！”
她左肩的血渍己经浸透铠甲，却仍像座山似的横在洞口，“林玄要做的事，容不得你们搅局！”
林玄的手指顿了顿。
他记得三天前在驿站，这个总把“保家卫国”挂在嘴边的将军之女，为了给他争取时间翻找药草，硬接了柳家二公子三记重刀。
此刻她的声音里带着血沫的腥甜，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。
“融合噬魂丹技法...”他闭眼回想，流放途中为了给濒死的老狱卒续命，他曾偷偷用腐草、蛇涎炼过这种阴毒丹药。
当时面板提示“噬魂丹·初级：100%”时，他分明看见丹火里浮起过某种诡谲的纹路，像被逆着烧的符咒。
洞外传来柳如烟的尖笑：“楚家小将军，你以为自己是镇西军？
你爹的尸骨还在北境喂狼呢！“
林玄猛地睁眼，异火从指尖腾起。
那是他在流放路上被雷劈中时觉醒的“离火”，平时温驯如烛，此刻却烧得暗红，将丹炉映得透亮。
他将三株赤焰草抛入炉中，草叶刚触到火焰便发出“滋啦”轻响，绿色汁液凝成露珠，这是复脉丹最基础的一步。
光屏突然闪烁。“融合判定：噬魂丹·初级（100%）与复脉丹·中级（73%）存在12%契合度。是否尝试？“
林玄咬了咬舌尖，血腥味在口中蔓延。
他想起被柳家栽赃时，那碗下了“断脉散”的牢饭，丹田被腐蚀成筛子的痛，比任何鞭刑都刻骨。
“是。”他在意识里按下确认，异火突然暴涨三寸，将赤焰草的露珠烧得噼啪作响。
洞外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。
楚昭容的银枪扎进泥土，她单膝跪地，另一只手捂住肋下的伤口。
柳家的阵法师己经展开半张古阵图，青灰色雾气正顺着崖壁攀爬，像条吐信的毒蛇。
“林玄！”她扯着嗓子喊，声音里带着破音，“我撑不住半炷香！”
林玄的额头沁出冷汗。
丹炉内的药液开始沸腾，原本该呈现的淡金色正在往暗紫偏移，这是融合失败的征兆！
他想起面板提示里“逆火回炼”西个字，突然翻转手掌，将离火从丹炉底部抽到顶部。
沸腾的药液猛地一滞，暗紫褪去，在炉心凝成一颗旋转的丹胚。
光屏疯狂跳动：“复脉丹·中级：87%→92%→99%！”
洞外的雾气突然炸开。
楚昭容的银枪挑碎半片阵旗，枪杆上的血珠溅在阵图上，腾起阵阵青烟。
柳如烟捂着左臂后退，她刚才试图用阵图绞杀楚昭容，却被那杆染血的银枪刺穿了琵琶骨。
“好个楚家的疯丫头...”她扯下衣襟缠住伤口，眼底的阴毒几乎要凝成实质，“等林玄那废物丹成，我要把你们的骨头都做成阵旗！”
“叮——”
丹炉发出清越的鸣响。
林玄睁开眼，掌心躺着枚流转着金纹的丹药，丹香混着离火的焦味，在潮湿的山洞里散开。
他能清晰感觉到，原本像漏勺般的丹田正在被温暖的灵气填补，断裂的经脉如春藤抽芽，滋滋地生长。
“不只是修复...”他摸着丹身上的暗纹，那是噬魂丹技法留下的痕迹，“是蜕变。”
洞外的喊杀声突然一静。
林玄站起身，将复脉丹收进怀中。
他能听见楚昭容粗重的喘息，能听见柳如烟咬牙切齿的命令，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——比任何战鼓都响亮。
野葛被拨动的声音就在洞口。
林玄伸手拨开垂落的藤蔓，月光顺着崖壁洒下来，照见楚昭容染血的银枪，照见柳如烟阴毒的眼神，照见自己掌心那枚还带着余温的丹药。
丹香，顺着山风，飘向了更远的地方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