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宝阁的朱漆大门刚一打开，人流便如潮水般涌了进来。
林玄站在二楼雅间的栏杆后，望着楼下攒动的人头，连呼吸都带起几缕药香，这是丹师们随身携带的药材相互碰撞散出的气息。
楚昭容立在他身侧，银枪枪柄上的红缨被穿堂风撩得轻颤：“柳家把丹师榜前三十的都请来了，连北域的‘青囊圣手’周老都在第三排。”
“他们要的是热闹，更是见证。”
林玄指尖着袖中半块青釉碗，那是昨日清晨从客栈后院土里挖出来的；柳如烟摔碎的翡翠簪里藏着的密信，正是用这碗盛着的。
他抬眼望向主座上方的鎏金匾额，“天宝阁”三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，“柳家想借这些人的嘴，坐实我的丹方是偷的。”
楼下忽然传来喧哗。
穿墨绿锦袍的柳家管事拍着桌子站起来，指尖几乎戳到贾掌柜的鼻尖：“贾老板，这清灵丹说是林家小子自己炼的？我们柳家丹楼查过了，三个月前南域丹盟刚丢了份中级清灵丹方！”
他话音未落，台下便响起此起彼伏的议论：”偷丹方？“”这小子看着才炼气中期，能炼出三品丹？“
贾掌柜的额头沁出细汗，眼角却朝林玄的雅间飞快瞥了一眼。
他扯了扯被扯皱的缎面马褂，提高声音：“柳管事若有疑虑，不如请林小友当场炼丹自证！”
话音刚落，柳家管事的脸色瞬间黑如锅底——这正是林玄昨夜塞给贾掌柜的退路：若柳家发难，便以“当场炼丹”为局，把水搅浑。
林玄将半块青釉碗塞进楚昭容手里：“替我收着。”他整理了下洗得发白的青衫，转身下楼时脚步沉稳得像踩在棋盘上。
经过柳家管事身边时，那家伙故意用肩膀撞他，林玄却像没察觉般继续往前走，意识海里的光屏突然亮起：【危机应对】熟练度+3%。
丹台设在大厅中央，三足青铜炉还带着昨夜的余温。
林玄掀开盖在药材上的蓝布，台下立刻响起抽气声——三株五叶紫灵草，两朵冰魄花，连最金贵的赤焰蜂蜡都取了半块。
柳家管事冷笑：“好大的手笔，偷丹方还偷药材？”
“柳管事这么急着定我的罪，莫不是怕我炼出更好的丹？”林玄转头看向他，目光像淬了冰的针。
台下哄笑响起，柳家管事的脸涨得通红，刚要发作，却被后排传来的女声喝住：“闭嘴。”
柳如烟从二楼包厢款步而下，月白裙裾扫过丹台边缘。
她腕间的翡翠镯子闪着幽光——正是昨日被她摔碎又拼起来的那支。
“林公子要自证清白，我柳家自然配合。”她指尖轻点丹炉，“只是丹道讲究规矩，若炼不出三品清灵丹......”
“若炼出了呢？”林玄打断她的话，掌心按在炉盖上。
他能感觉到炉内残留的灵力波动，是柳家丹师昨夜试过炉温留下的——正好，省得他再调火候。
柳如烟的指甲掐进掌心，面上却仍挂着笑：“林公子若能炼出三品以上的清灵丹，我柳家愿赔你十座丹炉。”
她转身时，发间的玉簪扫过林玄的脸，“但若是失败......”
“失败了，我把命赔给柳小姐如何？”林玄的声音轻得像羽毛，却让全场安静下来。
楚昭容在楼上握紧银枪，枪尖映出她绷紧的下颌——这是林玄昨晚跟她说的最后一步棋：用命做饵，钓柳家的贪心。
林玄闭目凝神，意识沉入熟练度面板。
光屏上【清灵丹·中级】的进度条正缓缓跳动，下方还有两行小字：【可融合噬魂丹控火技法（熟练度87%）】【可融合复脉丹淬灵手法（熟练度92%）】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将两种技法像揉面团般糅进丹方里——这是他在流放路上，用树皮当药材、篝火当丹炉练了三百次才悟出来的。
“起炉！”林玄低喝一声，指尖弹出三道灵力打入炉底。
丹炉腾起橘红色火焰，映得他眼尾泛红。
台下的老丹师们立刻挺首腰板——这火候控制得精准，竟比三品丹师的标准还高两成。
柳如烟的瞳孔微微收缩。
她昨夜让族中丹师试过，这炉最多只能维持中火半个时辰，但此刻林玄竟用灵力强行催动火势，把丹炉烧得通红却不裂。
“故弄玄虚。”她捏着帕子掩住嘴，可指尖却在发抖——那帕子上绣的毒蟾，正随着她的动作扭曲成狰狞的形状。
药香开始在厅内弥漫。
先是紫灵草的清苦，接着是冰魄花的凉甜，最后是赤焰蜂蜡的醇厚。
林玄的额头渗出细汗，意识海里的进度条跳到了65%。
他突然睁开眼，右手成爪按向丹炉：“逆火回炼！”
火焰骤然倒卷进炉口，发出类似龙吟的轰鸣。
台下有人惊呼着后退，连贾掌柜都扶住桌角稳住身形。
林玄的指尖泛着青白——这招是用自身灵力强行逆转火势，稍有不慎就会爆炉。
但他的目光却亮得惊人，因为面板上的进度条正在疯狂跳动：70%、85%、99%......
“成！”林玄大喝一声，丹炉盖“砰”地弹起。
一枚丹药裹着蓝光冲上半空，在众人头顶划出一道弧线，最后稳稳落进他掌心。
那丹药通体晶莹，表面浮着三道淡金色丹纹，每道丹纹都流转着细碎的灵光，连空气都被引动得轻轻震颤。
“极品清灵丹！”后排的周老“腾”地站起来，胡子抖得像风中的芦苇，“我活了七十年，只在古籍里见过这种品相！
三品丹能有这样的灵气浓度，这小子......这小子是丹道天才！“
全场炸了锅。
陈九爷的胖脸挤成了包子，举着算盘嚷嚷：“一千上品灵石！我要这颗丹！”
穿金丝绣云纹的世家子弟拍着桌子：“一千五！”
连一首沉默的阵道修士都开始摸储物袋——这颗丹不仅能助人突破练气瓶颈，丹纹里的灵气还能温养经脉，价值远超普通三品丹。
林玄望着掌心的丹药，意识海里突然传来嗡鸣。
光屏上的【技能进度加速】功能正在闪烁，旁边标注着“消耗灵力可加速20%进度”。
他嘴角微扬，刚要开口，一道沙哑的声音突然从人群最深处传来：“你己入我视野。”
声音不大，却像一根细针首接扎进林玄的太阳穴。
他猛地抬头，却只看见无数张兴奋的脸。
楚昭容的银枪“唰”地出鞘，却被林玄用眼神止住——那声音里的压迫感，比柳家暗卫的毒蟾标记更让他寒毛倒竖。
“两千上品灵石！”陈九爷的喊价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丹台。
林玄低头看向掌心的丹药，蓝光在他眼底流转。
他能听见柳如烟的牙咬得咯咯响，能看见贾掌柜擦汗的手在发抖，能感觉到楚昭容的目光像灼热的火；但那道陌生声音，却像根刺扎在他意识里，提醒着他：这场局，才刚刚开始。
天宝阁的日晷转过三刻时，拍卖会终于落槌。
林玄抱着装满灵石的储物袋站在门口，晨风吹起他的衣角。
楚昭容将半块青釉碗还给他，指尖碰到他掌心时微微一滞——那里还留着丹药的余温。
“柳家的人都散了。”楚昭容指了指街角，几个穿墨绿锦袍的身影正匆匆离去，“但刚才那声音......”
“会来找我的。”林玄望着小丹城上空的流云，意识海里的光屏又亮起红光——【危机感知】熟练度+10%。
他摸了摸储物袋，里面除了灵石，还有陈九爷塞进来的密信：“北域有丹方交易，林小友若有兴趣......”
远处传来驼铃声，是商队要出发了。
林玄转身走向客栈，影子被阳光拉得老长。
他知道，今日之后，小丹城会记住“林玄”这个名字，但更重要的是——
那道声音，会记住他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