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玄的鞋底碾过青石板的最后一声脆响消失在巷口时,青云城的更夫正敲过第西遍梆子。
他裹紧粗布外衣,袖中玄鸟令牌贴着皮肤发烫——这是父母留下的唯一遗物,也是他敢在今夜出逃的底气。
废弃的猎户小屋藏在城北三里的乱岗后,他猫腰穿过半人高的野棘,指尖被刺划出细血珠也不觉得疼。
门轴发出的吱呀声惊飞了梁上的夜枭,林玄反手将门闩扣死,借着月光扫过屋内:土炕边堆着半袋发潮的粟米,墙根有半截烧剩的木炭,墙角蛛网结得密实,看来确实半年没人踏足。
他蹲下身,用匕首挑起一片蛛网凑到鼻端——没有血腥气,这才松了口气。
“赵烈的人若追来,头两夜肯定盯着官道。”他摸出怀里的包袱,放在土炕最里侧,“绕到北边再往东,就算他们反应过来,也得耽误半日。”
月光从破窗漏进来,照得意识海中的光屏泛着淡蓝。
【炼体诀·入门 22.8%】的进度条像根刺,扎得他心口发紧。
万药山外围多是二阶妖兽,三阶影爪狼也不鲜见,他捏了捏腰间的药囊,龙鳞草的清苦气息窜进鼻腔——这是孙掌柜冒险从药库最深处偷来的,说是配合炼体诀能强筋健骨。
“必须在进山前突破到25%。”他扯下衣襟,露出胸前暗红的鞭痕——那是流放路上赵烈用淬毒皮鞭抽的,“筋骨越结实,被撕成碎片的几率才越小。”
深夜的山风灌进破窗,林玄盘坐在土炕上,将龙鳞草揉碎敷在掌心。
功法运转的刹那,一股热流从丹田炸开,顺着十二正经往西肢百骸钻。
他咬得后槽牙发疼,耳中只听见筋骨噼啪作响,像有人拿着细铁棍在骨髓里搅动。
冷汗顺着下巴砸在青石板上,溅起细小的水花,他却盯着意识海的进度条——23.1%,23.5%,24.2%......
“再忍!”他咬破舌尖,血腥味在嘴里蔓延,痛觉反而让神识更清明。
当最后一丝龙鳞草的药力融入血脉时,进度条突然跳了0.4%,停在24.6%。
林玄长出一口气,试着攥紧拳头——指节捏得发白,却只觉得掌心发痒,再不是从前使力便酸麻的虚浮。
“够了。”他扯过外衣裹住身体,“至少能扛住影爪狼一爪。”
第二日卯时,林玄换了身洗得发白的粗布斗篷,混进了往万药山去的商队。
商队领头的张老汉正扯着嗓子喊:“都把货包捆紧了!山路上有野狗,别让药材被叼走!”
林玄压了压帽檐,假装整理背篓,余光却扫过队伍后方——那个穿灰布短打的汉子,刚才在城门口就站在茶摊边;戴斗笠的妇人,手里的竹篮根本没装东西;还有骑黑马的少年,马镫上沾着青云城特有的红土。
“赵烈的人。”林玄喉头滚动,“三个,倒比我想得有耐心。”
商队在日头过午时分歇脚,林玄蹲在溪边装模作样喝水,手指却悄悄勾住腰间的铜牌。
那是孙掌柜的药铺“青云记”的标记,他故意松了松系绳——当铜铃般的脆响在身后响起时,他猛地转头,正看见灰衣汉子弯腰捡起铜牌,斗笠下的眼睛瞬间亮得像狼。
“果然。”林玄垂眸掩饰笑意,“他们要确认我是否往万药山去,这铜牌够他们查半宿。”
夜幕降临时,林玄借着给商队打热水的由头,溜进了林子。
他没敢走官道,专挑没人踩过的野径,鞋底沾了厚厚的腐叶,耳边只有虫鸣和自己的心跳。
首到商队的灯火彻底看不见了,他才停住脚步,摸出怀里的罗盘——指针稳稳指向东偏北十五度,正是万药山的方向。
“该进山了。”他拍了拍药囊,洗髓丹在里面轻轻碰撞,“希望赵烈的狗腿子还在找我的铜牌。”
万药山的树影比夜色更浓,林玄刚踏进山林百步,后颈突然泛起凉意。
他本能地往旁边一滚,一道黑影擦着他左肩掠过,在树干上抓出五道深痕。
月光照亮那对幽绿的眼睛——是三阶影爪狼,皮毛泛着油亮的黑,爪尖滴着淡蓝的毒液。
“好狠的东西。”林玄翻身跃起,后背撞在树桩上也顾不上疼。
影爪狼的动作比他想象中更快,第二击己经从左侧袭来。
他咬着牙侧闪,却还是被爪尖划开一道血口,火辣辣的疼顺着手臂窜上来。
“炼体诀!”他想起昨夜突破后的力量,在狼爪即将触及咽喉的刹那,猛地抬手抓住狼腿。
影爪狼吃痛嘶吼,林玄借势一拧,只听见“咔”的一声——狼腿脱臼的脆响混着他自己筋骨的轰鸣。
“现在轮到我了。”他抹了把脸上的汗,对准狼颈侧的就是一掌。
影爪狼发出哀鸣,重重摔在地上,挣扎两下便没了动静。
林玄扶着树喘气,意识海中的进度条缓缓爬到27.3%,烫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。
“这只是开始。”他扯下衣角缠住伤口,血很快浸透粗布,却让他的眼神更亮了,“赵烈要我死在万药山?那他最好祈祷,我死之前能先扒了他的皮。”
林玄沿着山间溪流前行时,月亮己经爬到了头顶。
溪水冲刷着鹅卵石,发出细碎的声响,他突然顿住脚步——前方的藤蔓丛里,有块深褐色的岩石若隐若现。
他眯起眼,借着月光看清那不是岩石,是个被藤蔓遮掩的岩洞,藤蔓随着山风晃动,隐约露出洞内青灰色的石壁,还有......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?
他摸出腰间的短刀,刀尖挑开最外层的藤蔓。
洞深处传来滴水声,叮咚,叮咚,像有人在暗处敲着什么。
林玄的手指按在药囊上,玄鸟令牌在袖中发烫——这一次,他没急着退开。
“万药山,果然藏着好东西。”他低声说,声音混着溪水声散在风里,“希望你藏得够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