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玄的指尖几乎要嵌入掌心。
丹炉嗡鸣的刹那,他能清晰感觉到意识海中的面板突然泛起温热,淡金色的光流顺着神经窜入丹田——那处被仇家废去的所在,此刻正翻涌着久违的热流。
像是冰封的河床裂开第一道缝隙,又似春芽顶开压了三冬的冻土,原本死寂的气海竟有细若游丝的灵气开始流转。
“成了!”他喉间溢出一声低笑,声音发颤。
三年前被柳家那老匹夫用碎元钉废去丹田时,他蜷缩在柴房里疼得咬碎半颗后槽牙,也没敢奢望能有今日。
掌心托着的丹药还带着异火余温,黑金色纹路如活物般游走,丹香裹着几分辛辣首冲天灵盖,连鼻腔里都泛起清甜。
洞外的打斗声突然激烈起来。
“破!”楚昭容的断喝混着枪尖撕裂空气的锐响,震得洞壁落石簌簌。
林玄贴在洞口石缝间望去,月光下两道身影正纠缠如怒龙。
楚昭容的银甲染了血,却更衬得她眉眼如刀,长枪每一次刺出都带起半弧银芒;柳如烟的九面阵旗在身周飞旋,红色阵纹在地面交织成网,连山石都被染成妖异的血色。
“这女人的困龙阵又升了一重。”林玄瞳孔微缩。
他在牢里听狱卒嚼舌根时,曾听过柳家阵法的门道——困龙阵最狠的不是困,是耗。
楚昭容的枪势虽猛,可每刺中一次阵旗,都要被抽走三分灵气。
再拖下去,就算她能杀了柳如烟,自己也得脱层皮。
他摸向怀中的爆炎符,指尖触到符纸边缘的朱砂,那是今早用狱卒的血混着药渣画的。
“得找阵眼。”林玄的目光在阵纹间飞转,突然锁定柳如烟脚下那朵血色莲花——所有阵旗的光芒都朝那里汇聚,连她腰间的玉牌都泛着暗红。
洞外传来楚昭容的闷哼。
林玄抬头,正看见她的长枪被阵旗缠住,柳如烟趁机甩出三道淬毒的柳叶镖。“小心!”他下意识喊了半句,又猛地咬住舌尖——此刻暴露无异于找死。
但楚昭容听见了。
她银甲一震,长枪突然爆发出刺目银光,竟生生震碎了阵旗的束缚。
枪杆横扫打落柳叶镖,转身时朝林玄藏身的方向迅速瞥了一眼。
那一眼像淬了星火,林玄喉结滚动,攥紧爆炎符的手青筋凸起:“就是现在!”
他猫着腰从溶洞侧后方摸过去,每一步都踩在山石的阴影里。
柳如烟正忙着重新结阵,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滴进衣领——她能感觉到楚昭容的灵气虽弱,可枪势却越来越猛,分明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。
“阵眼在她左脚三寸处。”林玄的呼吸几乎要停了。
离阵眼还有五步,西步,三步——他突然矮身翻滚,避开一道扫来的阵旗残影,指尖猛地将爆炎符拍在血色莲花中央。
“轰!”
火光炸起的瞬间,整片困龙阵的阵纹都扭曲了。
柳如烟的脸瞬间惨白,她能听见阵法碎裂的脆响,像极了她精心策划三个月的局,此刻正片片崩解。
“你!”她转头欲杀林玄,却见楚昭容的长枪己破空而至,枪尖映着月光,亮得刺眼。
“噗——”
银枪刺穿肩胛的声音比想象中轻。
柳如烟踉跄着后退,血珠顺着枪杆往下淌,滴在她绣着金线的裙角上,开出妖异的花。
楚昭容反手一挑,将她甩进身后的山石堆里,这才转身看向林玄,银甲上的血珠被月光镀了层金边:“走!”
林玄没废话。
他抓起楚昭容的手腕就往密林里跑,身后传来柳如烟的尖叫:“林玄!
我柳家绝不会放过你——“
“闭嘴吧你。”楚昭容反手甩出三枚透骨钉,尖叫声戛然而止。
两人在林子里狂奔了小半个时辰,首到确认没有追兵,才在一棵合抱粗的老槐树下停住。
楚昭容靠着树干喘气,银甲下的衣襟浸了血,她却浑不在意,只盯着林玄掌心的丹药:“你方才炼的,就是复脉丹?”
“给。”林玄取出那枚黑金色丹药,“你肩上的伤有毒,这丹能化毒生肌。”
楚昭容没接,反而眯起眼:“你怎么知道我受伤了?”
“你方才挡柳叶镖时,左小臂的银甲有裂痕。”林玄指了指她左臂,“柳家的柳叶镖淬的是腐骨毒,毒发时会从伤口开始发黑。”
他顿了顿,又补了句,“我在牢里给伤兵治过类似的。”
楚昭容这才接过丹药,放在鼻尖轻嗅。
丹香裹着几丝清凉钻进鼻腔,她受伤的肩膀竟真的不那么疼了。“你这丹...”她抬眼,“比我之前找的三品丹师炼的还好。”
林玄笑了笑,没接话。
他望着树缝里漏下的月光,意识海中的面板正泛着微光。
【复脉丹·初级:100%】的进度条己经淡去,取而代之的是【复脉丹·中级:0%】的新条目,旁边还缀着个小锁头,写着“需融合凝血丹技法”。
“接下来...”他摸着怀中的布包,里面装着这几日偷偷记录的药材配比,“得先去寻凝血草。”
夜风突然卷起几片落叶,掠过他的指尖。
林玄的手顿了顿,又摸向贴胸的位置——那里藏着块温凉的玉简,是三天前在破庙外捡到的。
当时他听见两个黑衣人说话,一个声音像裹了层狐狸毛,另一个戴着鬼面,说什么“林玄的父母...镇西军的密信...”
他没敢细听,却偷偷用狱卒给的残玉录了音。
此刻指尖触到玉简的刻痕,林玄垂眸,眼底闪过冷光。
“等复脉丹中级成了...”他轻声道,“有些账,也该算算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