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漫过黑市炼丹房的青瓦，林玄将最后半块火灵果塞进嘴里。
果肉酸涩混着回甘，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：甜是因为面板上【丹火掌控·初级】进度条终于爬到21%，苦是柳无尘那老狐狸的“测试”，怕是比火灵果核还难啃。
他屈指叩了叩石桌上的丹炉，炉身还带着昨夜炼丹的余温。
炭盆里的赤骨炭被他挑得噼啪作响，暗红色的炭火中，一缕幽蓝异火正从指尖渗出，像条灵蛇般钻入炉底。
这是他在流放路上偶然获得的“毒焰”，本以为只能用来灼伤口，此刻却与赤骨炭的热流缠绕，形成一红一蓝的双焰。
“成了。”林玄喉结动了动。
意识海里的光屏突然爆闪，【丹火掌控·初级】进度条“唰”地跳到28.4%，连带着【清灵丹·初级】也涨了0.7%。
他能清晰感觉到，丹炉内的温度正随着双焰的缠绕稳定下来，比之前用单火控温时精准了三倍。
“咔嗒。”
门轴转动的轻响惊得炭灰簌簌下落。
林玄头也不回，指尖的异火却悄悄缩了半寸，这是他能在瞬间熄灭丹火的后手。
“你倒沉得住气。”
冷冽的女声裹着夜露的潮气漫过来。
林玄余光瞥见一道红影倚在门框上，妖狐的面纱被穿堂风掀起一角，露出下颌线冷白的弧度。
她腰间的淬毒短刃泛着幽光，却没像往日那样抵住他后颈。
“你不是来杀人的。”林玄盯着丹炉内翻涌的药气，手底下没停，“杀人的话，你不会让门发出声音。”
妖狐的指尖轻轻划过短刃的血槽：“柳先生说，要看看你炼丹时的破绽。”她往前走了两步，丹炉的热气烘得面纱微颤，“可我看了三炉，你连火候偏差都找不出。”
林玄的手顿了顿。
他能感觉到妖狐的目光正扫过他捏诀的指尖，那是只有真正懂丹道的人才会注意的细节。
“你看过别人炼丹。”他突然开口，“不是普通炼丹师，是……丹盟的？”
妖狐的瞳孔猛地收缩。
面纱下传来极轻的吸气声，像淬了冰的针，扎得林玄后颈发紧。
但下一秒，她却低笑起来，笑声像碎玉落在寒潭里：“小囚徒倒会猜。”她转身走向门口，红裙扫过石砖时带起一阵风，“不过柳先生等的不是我的答案。”
话音未落，门帘“哗啦”一声被人掀开。
林玄的异火险些散了，来者身上的气场太沉，像座山压得丹炉内的药气都开始发颤。
鬼面人立在门口，青铜鬼面泛着冷光，只露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，正死死盯着丹炉。
“清灵丹改良版。”鬼面人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片，“三炉成丹，两炉完美。”他抬手摘下鬼面，露出一张刀刻般的脸，左颊有道贯穿眉骨的伤疤，“柳无尘说你是块璞玉，我倒觉得，是把藏在泥里的刀。”
林玄的掌心沁出冷汗。
他想起大憨说过，鬼面人极少现身，上回露面还是处决私吞灵草的杂役——那杂役的尸体在刑台挂了三天。
此刻他却盯着丹炉，仿佛能透过炉壁看到里面翻涌的药液：“我要你炼噬魂丹。”
“噬魂丹？”林玄的指尖在丹诀上微微发颤，但声音稳得像块老玉，“那是三品毒丹，需用活物魂魄做引……”
“所以才要你。”鬼面人突然逼近，伤疤在烛火下扭曲成狰狞的蛇，“丹盟的老东西们总说噬魂丹有伤天和，不肯炼。可我要的，是让他们的舌头永远发不出‘有伤天和’这西个字。”
他的指节重重叩在石桌上，震得丹炉嗡嗡作响，“七日后，我要三枚噬魂丹。”
林玄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他想起大憨昨天喝多了说的胡话——当年“通敌案”里，证物上的毒就是噬魂丹的余毒。
而他父母，正是因为那所谓的“证物”被安上通敌罪名，死在边境乱军里。
“大人。”他垂下眼，让阴影遮住眼底翻涌的暗潮，“噬魂丹的丹方我只在古籍里见过残页，需要时间……”
“三日后。”鬼面人转身走向门口，鬼面重新扣在脸上，“大憨会给你找丹方。记住——”他的声音突然放轻，像毒蛇吐信，“你父母要是泉下有知，该感谢我给你这个戴罪之身立功的机会。”
门“砰”地关上。
林玄的后背抵着丹炉，滚烫的温度透过粗布囚衣烙进皮肉。
他摸出袖中那株九叶灵芝，菌丝上还沾着大憨偷偷塞给他的泥土——这是他能拖延时间的筹码。
“林兄弟？”
敲门声惊得灵芝差点掉在地上。
林玄迅速将药材塞回袖中，打开门，就见大憨缩着脖子站在外面，手里端着一碗灵米粥，热气模糊了他脸上的刀疤：“我、我给你送吃的……”
“大憨。”林玄抓住他的手腕，触感粗砺得像砂纸，“噬魂丹，当年是不是……”
大憨的瞳孔骤缩，米粥泼在地上，溅湿了林玄的裤脚。
他左右张望一番，拽着林玄躲进角落的柴房，压低声音道：“那年通敌案，我在边境当杂役。军里搜出的密信，上面的毒……和噬魂丹的尸毒一个味儿。”
他喉结动了动，“后来你爹娘的尸体被送回来，我看过伤口——”他掀起自己的衣袖，露出一道狰狞的疤痕，“和这刀伤一样，是丹盟的追魂刃。”
林玄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
他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玉佩，想起父亲最后一句话是“照顾好自己”，想起流放路上那些说他“小通敌”的唾沫星子。
原来所谓的“通敌”，不过是有人用噬魂丹伪造的证物，而丹盟……
“大憨，谢了。”林玄松开手，指节发白的手心里印着月牙形的血痕。
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灵米粥，粥里的灵米还泛着微光，像极了母亲坟头的萤火。
深夜，林玄站在炼丹房的窗前。
月光透过窗纸，在他掌心投下一枚令牌的影子——那是妖狐刚才转身时，从她裙角滑落的。
背面刻着“天香阁”三个字，笔画间浸着淡淡的丹香，和丹盟长老们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。
“原来你们早勾连在一起。”他低声呢喃，指尖着令牌上的纹路。
意识海里的光屏突然亮起，【清灵丹·初级】进度条缓缓爬到6.1%，而【丹方推演·初级】的进度条上，“噬魂丹”三个字正在闪烁。
窗外，一只夜枭扑棱着翅膀飞过。
林玄望着远处黑市的灯火，从袖中摸出大憨给的噬魂丹丹方残页。
残页边缘有块焦痕，隐约能看见“九死草”三个字——那是他从未在普通丹方里见过的药材。
“九死草……”他对着月光轻声念出这个名字，眼底的暗潮翻涌成火，“我倒要看看，你们用这味药，到底要掩盖什么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