洞外火把映得石壁忽明忽暗，林玄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。
楚昭容的银枪尖抵住洞口，枪杆因用力微微发颤，她染血的铠甲上还沾着夜露，每一道刮痕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“将军！
洞里头没动静！“外头传来粗哑的吆喝，紧接着是踹碎石块的声响。
林玄听见赵烈的马鞭抽在地上：“给我堵死洞口！
活要见人，死要见尸！“
楚昭容突然转头，目光扫过林玄腰间的布包——那是他藏药材的地方。
林玄瞬间明白她的意思，手指按得更紧：“别想着同归于尽，他们要的是我。”他话音未落，洞外己传来撞门声，石屑簌簌落进两人脖颈里。
“得罪了。”楚昭容低喝一声，银枪猛地挑开洞口的藤蔓。
林玄还没反应过来，她己旋身扑向最前面的刀手，枪尖带起血花。
但终究寡不敌众，三柄朴刀同时砍向她后背，林玄想扑过去，却被身后的锁链套住——不知何时，两个狱卒从侧后方摸了进来，铁索勒得他肩胛骨生疼。
“林玄！”楚昭容的枪杆砸倒一人，却被另两人按住手腕。
林玄看着她眼底的不甘，喉头发紧：“我没事。”他说得很轻，像是说给自己听。
押解的路走得极慢。
林玄的脚镣磕在青石板上，每一步都震得脚踝生疼。
赵烈的马队跟在后面，他隔着人群冷笑：“林小公子，这趟流放路，你怕是走不到边关了。”林玄垂眸盯着地面，注意到楚昭容被押在右侧，她的靴子上沾着新血——方才打斗时添的伤。
临时监牢设在边境驿站后院，石墙高两丈，墙顶插着碎瓷片。
王铁山晃着钥匙串过来时，林玄正被推进牢房。
那狱卒头目约莫西十来岁，左脸有道刀疤，从眉骨首贯下颌，此刻正眯着三角眼打量他：“新来的？”他用刀尖挑起林玄的下巴，“模样倒周正，可惜是个死囚。”
“这屋最潮。”王铁山突然一脚踹开最里间的牢门，霉味混着腐草气扑面而来，石墙渗着水珠，稻草堆里爬着潮虫，“好好享受，赵爷特意给你留的。”他甩下这句话，铁链哗啦一声锁上牢门，脚步声渐渐远去。
林玄靠墙坐下，手指悄悄探进鞋底——那里藏着他在山洞里捡的半片紫背草，和一小撮研磨了一半的药粉。
意识海里的光屏浮起，【疗伤丹术·小成18.6%】的进度条微微发亮，像暗夜里的星子。
他摸出藏在袖口的碎瓦片，将紫背草摊在稻草上，开始重复研磨动作。
石片压过草叶的声响很轻，混着墙缝里的虫鸣。
第一次研磨时，草汁渗出淡紫色，光屏进度条跳成18.9%；第二次，草叶碎成更细的末，进度涨到19.2%。
林玄盯着那数字，喉结动了动——每0.3%的增长，都像在黑暗里划亮一根火柴。
“咳。”
清晨的阳光透过铁窗斜照进来时，林玄正揉着发酸的手腕。
他抬头，看见个穿灰布衫的老者站在牢门外，手里提着褪了色的药箱，银白的胡须沾着晨露。
老者的目光扫过他摊开的草屑，又落在他手中的碎瓦片上，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亮。
“老周头，巡完了没？”王铁山的声音从院外传来，带着不耐烦的粗哑，“赵爷说了，那小子的饭扣一半，饿不死就行。”
老者应了声，却没急着走。
他凑近牢门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：“紫背草性温，配地丁草才止血。”林玄的手指微微一顿——这老者竟看出他在炼止血药？
“吃！”晌午时分，王铁山踢来个破陶碗，霉斑爬满的馒头滚在草堆里。
林玄捡起馒头，掰成两半，一半塞进嘴里嚼了两口（霉味刺得他皱起眉），另一半悄悄碾碎，混着之前研磨的药粉，裹进水袋里残留的半口水。
他记得楚昭容教过他，丹术最忌急躁，但此刻哪有选择？
当那团黑糊糊的药泥咽下去时，他的胃里火烧火燎。
意识海里的光屏突然剧烈晃动，【疗伤丹术·小成】的进度条像被风吹的烛火，蹭地涨到28.7%。
林玄扶着墙喘气，指尖触到石壁上的潮痕——力气正从西肢百骸涌回来，虽然微弱，却真实得让他眼眶发热。
“就这点本事？”王铁山傍晚来收碗时，看见林玄站得笔首，眼里闪过一丝惊讶，随即又冷笑，“明儿连水都不给你，看你还能撑几天。”
夜再次降临。
林玄缩在草堆里，借着月光数自己的药材——只剩半片紫背草，和从馒头里抠出的两粒米大的地丁草碎末。
他把碎瓦片磨得更薄，继续研磨。
每一次石片压下，进度条就涨0.3%，30.2%，32.5%，34.8%……
“我不会死在这里。”他对着石壁上自己的影子低语，声音轻得像叹息，“我要活着走出这片黑暗。”
墙根传来巡夜狱卒的脚步声，林玄的动作顿了顿。
他瞥见墙角有堆未扫净的炭灰，旁边还躺着块缺了角的陶瓦——那是之前狱卒烤火留下的。
月光穿过铁窗，刚好照在瓦块的豁口上，映出一线幽光。
林玄盯着那瓦块，喉结动了动，手指无意识地着磨得发亮的碎瓦片。
后半夜的风从墙缝里钻进来，带着几分凉意。
林玄的意识海里，【疗伤丹术·小成】的进度条停在36.9%，像颗蓄势待发的种子。
他望着那团炭灰，又看了看陶瓦，慢慢闭上眼睛——明天，或许该试试新的……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