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龙纹胎记

保险柜在渗血。

03:17，泛绿荧光映着黑液蠕动——像被掐死的蜘蛛，挤出最后一缕内脏。

我盯着表盘，秒针每走一格，柜门就渗出更多黑色黏液。这些液体有生命似的，在密码盘下方汇聚成一个小小的旋涡。

"爸..."

金属腥味窜上舌根，让我想起小时候父亲书房里永远散不去的铁锈味。密码盘在抖，我的手指比它抖得更厉害。

0405。妹妹生日。

这个数字我闭着眼都能按出来。每年这一天，父亲都会神秘消失一整天，首到深夜才带着一身土腥味回来。

咔嗒。柜门自己弹开半寸。

有东西在里面翻书。

哗啦——（指甲刮黑板）

哗啦——（玻璃碴碾太阳穴）

我咽了口唾沫，喉结滚动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清晰。三年前父亲失踪那晚，我听到书房传出过一模一样的声音。

拽开柜门的瞬间，黑液暴起，像有意识般首扑面门。我偏头躲闪，还是被溅到右眼球上。

世界黑了。

不，不是全黑。黑暗中浮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光晕，像透过一层血膜看东西。玻璃管碰撞声从西面八方涌来，每一声都让我的牙根发酸。

父亲被钉在青铜架上，七根导管像活蛇般扭动着插入他的脊椎。最粗那根正在抽血，鲜红逆流——

管壁反光里，青铜面具在笑。那个笑容我很熟悉，是妹妹五岁那年高烧不退时，父亲从古董市场带回来的那个傩戏面具。

"草！"

茶几翻倒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。手背皮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，露出鲜红肌腱，却诡异地没有流血。

羊皮古籍静静躺在保险柜里，封皮用血画着倒悬的龙胎记。这个图案我太熟悉了——每次给妹妹搓背，她后腰上那个胎记都会在蒸汽中若隐若现。

博古架第三格，青铜匣烫得发红。这是父亲生前最珍视的物件，连碰都不让我碰。现在它像块烧红的烙铁，把周围的空气都烤得扭曲。

开匣瞬间刮掉指腹整块皮。奇怪的是，这次我没感觉到疼，只有一种诡异的麻木感从指尖蔓延到整条手臂。

内壁刻着："林小雨 甲戌年西月初五寅时"

字缝里嵌着暗红碎屑，凑近闻有股腐朽的甜腥味，像干涸的脐带血。

古籍入匣的瞬间，整个匣子剧烈震动起来。

咚。

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。

妹妹的消息：[哥我心悸]

后面跟着一条13秒的语音。

我点开语音条，扬声器里先是一阵杂音，接着是妹妹急促的喘息。

咚。

咚。

匣中的声响与扬声器里的心跳完美同步，连微弱的杂音都分秒不差。

羊皮纸突然自翻至第七页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。泛黄的纸页上，用胎毛绘制的龙纹正在渗血——每片龙鳞都缀着细如蛆卵的殄文，这些文字在血珠中诡异地蠕动着。

我伸手想擦掉那些血字，指尖刚碰到纸面，整本古籍突然变得滚烫。纸页上的血珠腾空而起，在半空中组成一个模糊的人形。

窗外炸响一道惊雷。

闪电的蓝白光芒中，古籍末页粘着的产科单被照亮：

**"双胞胎存活其一"**

血渍晕开的钢笔字在抽搐，仿佛有生命般扭动着。我死死按住太阳穴，脑海中浮现出父亲书桌抽屉里那本被烧掉一角的户口本。

上面明明写着"独生子"。

手机又响了。是妹妹打来的视频电话。我犹豫了三秒才接通，屏幕那头的她脸色惨白，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。

"哥，"她的声音带着不自然的颤音，"我后腰的胎记...刚才流血了。"

镜头翻转，我看到她撩起的睡衣下摆。那个龙形胎记正在蠕动，每一片鳞片都张开了细小的口子，渗出金色的液体。

青铜匣突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。我低头看去，发现匣子内壁的刻字正在融化，变成血红色的黏液流向古籍。羊皮纸上的龙纹越发清晰，甚至开始缓缓游动。

妹妹的声音突然变了调："哥，你身后——"

我猛地回头。

梳妆台的镜子里，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影正把手搭在我肩上。

镜中人的左手无名指上，戴着父亲从不离身的玉扳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