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,后厨蒸腾的热气里,八卦的目光如细密的网。王奕春切菜的节奏忽快忽慢,张艳婷看似在擦拭着杯子实则在偷看,李峻川更是哼着跑调的情歌。耿予欢低头择菜,指甲掐进菜叶里,却始终没抬头。她知道,在某个角落,有双眼睛比所有人都炽热,也比所有人都小心翼翼。
下午的阳光斜斜地洒进店里,耿予欢盯着手机屏幕上彭翊舟发来的消息,指尖无意识地着手机边缘,屏幕映出她泛红的耳尖。从上周那场突如其来的告白开始,彭翊舟的身影就成了她想躲又忍不住关注的存在。
当她终于鼓起勇气走向他时,彭翊舟正倚着栏杆眺望街道,听见脚步声猛地转身。窗边漫射进来的光为他的轮廓镀上了金边,惊喜在他深邃的眼眸里瞬间绽放:“我以为你不会来……”他慌忙整理被风吹乱的衣领,指了指窗边的位置,“坐这儿吧,光线好。”
木质桌椅发出细微的吱呀声,耿予欢低头划动手机,屏幕上的内容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。周围静的出奇,彭翊舟低沉的嗓音打破了宁静:“小耿,你什么时候开学?”她缓缓抬头看向他,撞进他温柔又克制的目光里,喉咙发紧:“八月二十号军训,我十五号就走。”话一出口,她自己也愣住了,明明他没问她离开的日期,可藏在心底的倒计时,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。
彭翊舟的喉结动了动,目光像柔软的藤蔓缠绕着她的侧脸。窗外的树影摇曳,在他眼底投下细碎的光斑。他想说些什么,最终只是垂下眼睫,睫毛在眼下投出青灰的暗影。
空调出风口发出细微的嗡鸣,将两人之间的空气搅得愈发凝滞。他们就这么坐在窗边,沉默地看着街景。彭翊舟不敢发出动静,连呼吸都放得很轻。这是她第一次和自己挨的那么近。他用余光瞥见她垂落的发梢,柔顺的发丝随着呼吸轻轻颤动,几乎要擦过他刻意保持距离的肩膀,玻璃窗上倒映着她泛红的耳尖,这是她第一次没有躲开,没有用低头刷手机的动作筑起防线,如此真实的靠近而让他心跳如擂鼓。
蝉鸣声在玻璃窗上撞得粉碎。耿予欢盯着玻璃上两人重叠的剪影,喉咙发紧得不敢吞咽,原来刻意保持的沉默,比任何话语都滚烫,每一秒静止的时光都在灼烧神经。彭翊舟喉结动了动,怕惊飞了此刻脆弱的平衡,他听见耿予欢轻轻挪动的衣料摩擦声。窗外的蝉鸣不知何时停了,只剩下两颗慌乱的心,在炎炎夏日中笨拙地靠近。晚上,店里的生意很好,翻了好几次桌子。客人散尽后,耿予欢走进包间准备收拾桌面,彭翊舟背对着门口,望着街对面亮起的霓虹灯发呆。地板上突然传来滑溜的触感,她还来不及反应,身体己经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。惊呼溢出喉咙,腰肢突然被一股力量拽住,彭翊舟温热的掌心透过布料烙在皮肤上。
惯性将两人狠狠撞在一起,唇瓣相触的瞬间,空气仿佛被抽走。耿予欢睁大眼睛,鼻尖萦绕着,彭翊舟身上淡淡的烟草味,睫毛扫过他滚烫的脸颊。她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,和他同样急促的呼吸交织成网。不知过了多久,彭翊舟颤抖着松开手,双手从她的腰间移到肩膀,扶着她稳稳站定。肩头的手指微微发颤:“对、对不起……”耿予欢踉跄着后退,耳尖红得滴血。她立刻转身抓起抹布胡乱擦拭着桌面,彭翊舟局促地绞着衣角,喉结上下滚动着。
这一晚,她刻意避开所有和他独处的机会,首到下班,她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店门。
车子飞速前进,风吹得她发丝凌乱,她攥着手机的手沁出薄汗。屏幕上的消息不断弹出,道歉的话语像细密的雨,浸湿了她发烫的脸颊。她躲进被窝,反复读着那些文字,指尖抚过唇瓣,残留的温度让心跳再次失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