果不其然,奉新县近来频繁的“修渠招工”“商队运输”,以及林家票号异常的银钱调动,都引起了朝廷密探的注意。
一封密报悄然呈递到了工部尚书案头:“奉新县林渊,近期动作频繁,征夫无数,铁器锻造量激增数倍,恐有不轨之心。”
朝廷当即派了一位姓王的监察御史,以巡查税赋为名,前往奉新县探查。
御史抵达那日,恰逢奉新县举办集市,街道上车水马龙,吆喝声此起彼伏。表面上看,一切都井然有序,但王御史的目光却在往来的商队、铁匠铺间流转,不时皱起眉头——他注意到有些车夫走路姿势挺拔,不似寻常商贩;街边铁匠铺的铁器出货量,也远超一个县城所需。
林渊早己通过眼线得知消息,心中暗自盘算。当晚,他在林家后宅设下私密宴席,邀王御史一人赴宴。
席间珍馐美馔摆满一桌,林渊却无心吃喝,频频向御史敬酒:“大人此次远道而来,路途奔波,实在辛苦。
奉新县地处偏远,许多事做得不到位,还望大人多多包涵。”
酒过三巡,王御史脸上泛起红晕,语气也放松下来:“林大人,本县近来动作不小啊,修渠招工、铁器锻造,这些可都得仔细核查。”
林渊心中一紧,却笑着示意随从捧上一个沉甸甸的木盒,缓缓打开,白花花的银子在烛火下泛着冷光:“大人明察秋毫,这些不过是些辛苦费,还请大人在朝上美言几句。”
王御史目光瞬间被银子吸引,喉咙不自觉地动了动,却假意推辞:“林大人这是何意,本官乃朝廷命官……”
“不过五千两薄礼,只求大人不必过于较真。”
林渊截断他的话,眼神中带着恳求与威胁。
王御史沉默片刻,伸手摸了摸银子,嘿嘿一笑:“林大人如此客气,本官也不好拂了面子。明日走个过场,公事公办便罢。”
次日,王御史在林渊和县衙张大人陪同下,草草查看了“修渠工地”和“采石场”。
林渊在旁详细介绍工程规划,指着忙碌的“民夫”:“这些青壮劳力,既能修渠改善民生,又能赚些银钱补贴家用。”
王御史连连点头,连户籍记录都没仔细查看,便准备打道回府。
临走前,王御史拍着林渊的肩膀:“林大人放心,此次巡查一切正常。”
林渊强颜欢笑,心中却满是厌恶与无奈。一场危机,竟用五千两银子就轻易化解,真是“三年清知府,十万雪花银”,明末的吏治腐败相当严重,这是“党争”外的另一个毒瘤。
但他知道,朝廷的怀疑如同埋在暗处的雷,不知何时就会再次引爆。
林渊本以为此事就此平息,却不想王御史回到京城后,竟在工部尚书面前添油加醋,称奉新县看似太平,实则暗流涌动。
工部尚书心中存疑,准备再次派人彻查。消息灵通的南昌同知宋大人得知此事后,连夜修书一封快马送往奉新,提醒林渊早做准备。
林渊接到信后,额头瞬间沁出冷汗。他深知单纯的银钱打点己无法彻底解决问题,必须借助官场人脉。
林渊立即备上厚礼,亲自快马加鞭赶往南昌,求见宋大人。宋大人在官场上素有清誉,为人正首且颇具威望,林家的香火情还在,往日的节日都没有落下,对林渊在奉新的举措颇为赏识。
“宋大人救命!林渊实在是被逼无奈,才出此下策。”
林渊见到宋大人后,立即抱拳行礼,言辞恳切,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相告。
宋大人听完后,眉头紧锁,沉思良久道:“此事确实棘手,但你在奉新,造福一方,我不能坐视不理。”
宋大人决定从两方面着手帮助林渊。一方面,他利用自己在官场的关系,联络朝中与吏部和工部交好的官员,在朝堂上为奉新县美言。
“奉新县近年来商贸繁荣,百姓安居乐业,流民己大幅减少,林渊此人忠心耿耿,为朝廷分忧不少。”
宋大人的同僚们在朝会上纷纷进谏。
另一方面,宋大人亲自出面宴请王御史。宴席上,宋大人言辞犀利:“王兄,你我同在官场,当以大局为重。奉新县若因莫须有的罪名被严查,不仅当地百姓遭殃,也会寒了众多实干官员的心。”
王御史被说得面红耳赤,再加上宋大人旁敲侧击提及他收受贿赂之事,心中愈发忐忑。
在宋大人的多方运作下,吏部尚书渐渐打消了再次彻查奉新县的念头。崇祯皇帝此时主要关注点,在流民起义和关外后金的守备方面,况且奉新的流民经过林家和县衙的通力作用下,有了很大改观,一场危机,总算安稳度过。
林渊对宋大人感激涕零,再次登门拜谢。宋大人语重心长地告诫道:“林贤弟,此次虽己无事,但往后行事还是要更加谨慎,切不可再行险招。”
林渊连连点头,心中暗下决心,日后定要更加小心隐蔽才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