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两个字，像一道惊雷劈在顾砚山混沌的脑海里！他浑身剧震，酒意瞬间被驱散了七八分！他猛地抬起头，充血的眼睛死死聚焦在门口那张脸上——清晰，深刻，带着一丝嘲弄和冰冷的恨意。
叶辰霄！
是那个本该死在西北战场上的叶辰霄！他活生生地站在这里！
刹那间，所有的线索在顾砚山脑海中轰然串联！沈清月的失踪……叶辰霄的“死而复生”……时间如此巧合！没错！一定是他！就是他绑走了清月！
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担忧瞬间吞噬了顾砚山所有的理智！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，猛地从沙发上弹起，以惊人的速度冲到叶辰霄面前，铁钳般的大手带着千钧之力，狠狠扼住了叶辰霄的脖子！
“清月在哪？！说！你把清月藏哪了？！” 顾砚山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，双目赤红，额角青筋暴起，手上的力道几乎要将叶辰霄的颈骨捏碎！书房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，充满了血腥的杀意。
出乎意料的是，被扼住要害的叶辰霄，眼中非但没有丝毫惊恐，反而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兴奋和疯狂。他强忍着窒息带来的剧痛和眩晕，脸上甚至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。他艰难地、缓慢地将手伸进西装内袋，在顾砚山几乎要将他掐死的力道下，掏出了一样东西——一块明显是从女子裙摆上撕扯下来的、带着精致蕾丝花边的淡青色布料。布上凝固着大片暗红发黑、触目惊心的血迹！布片里，似乎还包裹着一小团东西。
顾砚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！那块布料的颜色……他认得！是清月常穿的那件！那血迹……刺得他眼睛生疼！他猛地松开钳制叶辰霄的手，一把夺过那染血的布包！入手冰凉沉重，他颤抖着手指打开——里面是一小包己经半凝固、暗红色的……鲜血！
“叶辰霄！你这个畜生！你把清月怎么了？！你对她做了什么？！” 顾砚山感觉自己的理智彻底崩断了！他目眦欲裂，巨大的恐惧和心痛让他浑身都在剧烈颤抖，几乎站立不稳！他像疯了一样咆哮着，闪电般拔出腰间的配枪，“咔嚓”一声子弹上膛，冰冷的枪口死死抵在叶辰霄的太阳穴上！手指扣在扳机上，只需轻轻一动！
“咳咳……咳……”叶辰霄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，贪婪地呼吸着空气，脸上却依旧挂着那抹令人心寒的笑意，甚至带着一种残忍的戏谑，“别……别激动啊，舅舅……我这特意给你送药来了，您要是现在毙了我，可就真的……再也见不到……您的“药”了……”他声音嘶哑，却字字清晰，充满了恶毒的威胁。
顾砚山胸膛剧烈起伏，枪口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。叶辰霄的话像冰锥刺入他的心脏。他不能……他不能冒险！清月的命攥在这个疯子手里！他死死咬着牙，牙龈几乎渗出血来，用尽全身力气才强迫自己缓缓放下了枪，但那眼神，依旧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，死死锁定叶辰霄。
“说！你想要什么？！” 顾砚山的声音低沉沙哑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，充满了血腥味。他知道，叶辰霄的目标，绝不简单。
叶辰霄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被顾砚山弄乱的领带和西装，仿佛刚才差点被杀的不是自己。他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倨傲，清晰而冷酷地吐出他的条件：
“我要你——扶我坐上大帅的位置！”
“不可能！”顾砚山想也不想，断然拒绝。这是他和清月用血和命换来的，更是他保护清月的资本！
“呵，”叶辰霄轻笑一声，眼神阴鸷，“舅舅，您也别回答得这么干脆。好好考虑考虑，您有的是时间慢慢想……”他故意拖长了语调，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，“不过呢，您有的是时间考虑，就是不知道……被关在某个地方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沈清月，她……还能不能坚持那么久？”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顾砚山手中那包冰冷的血。
“畜生！！”顾砚山再也无法遏制胸中翻腾的杀意和暴怒，猛地一拳狠狠砸在身旁坚硬的红木房门上！“嘭！” 一声闷响，厚重的门板竟被硬生生砸出了一个凹陷的坑洞！木屑飞溅！指关节瞬间皮开肉绽，鲜血淋漓，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，只有无尽的狂怒和撕心裂肺的担忧。
叶辰霄看着那凹陷的房门和顾砚山流血的拳头，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、冰冷的笑容，不再多言，转身，迈着从容甚至带着几分轻快的步伐，离开了这间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的书房。
书房内，死一般的寂静。顾砚山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，背靠着被砸坏的房门，颓然滑坐在地毯上。他颤抖着双手，再次展开那块染血的裙摆，看着那包冰冷的、象征着清月可能正在遭受折磨的鲜血，心如刀绞，痛彻骨髓！清月……他的清月……叶辰霄那个疯子到底把她怎么样了？！为什么他的人翻遍了全城都找不到一丝踪迹？！
必须找到她！立刻！马上！
叶辰霄临走前的提醒，如同魔鬼的低语，在他耳边回响——今天，是十五！蚀骨香发作之日！ 以往每一次蚀骨焚身之痛，都有清月温暖的怀抱、她炙热的体温，将他从地狱边缘拉回。而今天……他只有手中这包冰冷、凝固、不知来源的血浆！它能压制那深入骨髓的剧毒吗？一股前所未有的、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！身体竟不由自主地开始微微颤抖，蚀骨香的阴寒仿佛己经提前在骨髓里蠢蠢欲动。
“张副官！”顾砚山猛地抬头，对着门外嘶声怒吼，声音因极致的压抑而嘶哑变形，“给我查！不惜一切代价！叶辰霄这几个月到底藏在哪儿？！他是怎么活下来的？！所有跟他接触过的人，所有可能的藏匿地点！掘地三尺！立刻！马上给我查清楚！！” 他的眼中燃烧着毁灭一切的火焰，那是属于乱世枭雄的、被彻底激怒的疯狂。
“是！大帅！”门外传来张副官凝重而迅速的回答，脚步声匆匆远去。
书房内，只剩下顾砚山粗重的喘息声，和他手中那包冰冷刺骨的血。窗外，天色阴沉，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