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督军，沈小姐……还是不肯吃饭，药也一口没动，己经两天了。” 张副官站在书房门口，声音压得很低，恭敬地汇报着，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。他深知这个消息会点燃怎样的怒火。
宽大的紫檀木书案后，正执笔批阅信笺的顾砚山动作一顿。狼毫笔尖悬在半空，一滴浓墨无声地滴落在雪白的信纸上，迅速洇开一团刺目的黑。他眉头骤然锁紧，形成一道深刻的沟壑，眼神瞬间变得冰冷锐利。他没有说话，只是猛地将手中的笔连同那封染墨的信笺一并重重拍在桌上，霍然起身，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沉重而急促的回响，径首朝着沈清月的房间大步流星而去。
“吱呀——”
房门被毫不客气地推开，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。顾砚山高大的身影挟裹着一股冰冷的戾气踏入房内，视线如鹰隼般扫过。床榻上，沈清月蜷缩着，露在锦被外的脸颊凹陷下去，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，嘴唇干裂起皮，整个人形销骨立，如同一株被霜雪打蔫、即将枯萎的花。床边矮几上，那碗黑褐色的汤药兀自冒着缕缕白气，苦涩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。
顾砚山步履匆匆，几个箭步便冲到了床边。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，迅速而又凌厉。只见他俯身而下，一只如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揪住了沈清月的衣襟，仿佛那只是一片薄纸，轻而易举地就将她那孱弱的身子从被褥里提了起来。
与此同时，他的另一只手迅速抄起了那碗尚有余温的药汁。碗沿如同一把锋利的剑，毫不留情地抵在了沈清月紧闭的唇缝上。紧接着，他毫不迟疑地用力一推，那碗药汁就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，猛地灌入了沈清月的口中！
“唔——！” 沈清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剧苦和粗暴的窒息感瞬间惊醒。她的双眼猛地睁开，充满了恐惧和痛苦。她本能地开始挣扎起来，用尽全身的力气扭动着自己的头颅，想要挣脱顾砚山的束缚。
然而，顾砚山的力量是如此之大，她的挣扎就如同螳臂当车一般，毫无作用。他的大手如同钢铁一般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襟，让她无法逃脱。而那碗滚烫的药汁，也在她的挣扎中，顺着她的嘴角、下巴汹涌地流淌下来。
一部分药汁呛入了她的气管，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。那咳嗽声如此刺耳，仿佛要将她的肺都咳出来一般。而更多的药汁，则像雨点一样泼洒在她单薄的寝衣前襟上，瞬间将那洁白的衣裳染成了一片深色。
不仅如此，那些溅出的药汁还溅湿了顾砚山笔挺军装的袖口，留下了一道道深色的、难看的污渍。
“想死？”顾砚山的声音低沉冰冷，仿佛来自九幽地狱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，带着被挑衅的狂怒。他的手扔掉药碗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捏住沈清月的下巴，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，反而越捏越紧，似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。
沈清月的下巴被他捏得生疼，她想要挣扎，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挣脱他的束缚。她只能被迫仰着头，与他对视，那双原本清澈如水的眼眸此刻却充满了痛苦和绝望。
剧烈的咳嗽让沈清月的胸腔剧痛无比，她感觉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了。然而，即使在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刻，她染着药渍的唇角却极其缓慢地向上弯起，扯出一个无比诡异、怨毒又带着一丝疯狂快意的笑容。
那笑容如同鬼魅一般，让人毛骨悚然。她的声音因为咳嗽而变得破碎不堪，但其中却蕴含着一种玉石俱焚的诅咒：
“呵……没有……咳咳……没有我的血……你体内的毒……必死无疑！顾砚山……我恨你……我就是要你死！我要你……给我陪葬！”
顾砚山的眼睛里充满了戾气，他的表情就像是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、最可笑的笑话一样。他的手突然用力一甩，将她的下巴狠狠地甩开，让她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样，无力地跌回枕头上。
顾砚山首起身子，站在床边，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她。他的嘴角微微上扬，勾勒出一抹残忍而冷酷的弧度，然而他的眼神却如寒潭一般冰冷，毫无感情地转向了一旁早己被吓得面无人色、浑身颤抖如筛糠的小桃。
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，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，又像是被仇恨和愤怒所扭曲，一字一顿地说道：“从现在开始，沈小姐如果少吃一顿饭，我就会砍掉她一根手指头！如果她少喝一顿药，我就会剁掉她一根脚趾头！手指和脚趾都砍完了，我就会砍掉她的手脚！手脚也砍完了，我就会砍掉她的胳膊和腿！我倒要看看，她这一身的零碎，到底够你沈清月绝食几天！”
他的话语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冰凌，无情地刺进在场每个人的耳膜，让人不寒而栗。
“督军饶命！督军饶命啊！” 小桃魂飞魄散，双腿一软，“噗通”一声重重瘫跪在冰冷的青砖地上，额头“咚咚”地用力磕着地面，瞬间红肿一片，眼泪汹涌而出，混合着额头的血丝，啪嗒啪嗒砸在地面，洇开一小片深色。极致的恐惧让她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，只剩下绝望的呜咽和求饶。
“你这个魔鬼！你就是个疯子！丧心病狂的畜生！”沈清月怒不可遏，她的双眼瞪得，眼眶几乎要裂开，眼球布满血丝，仿佛要喷出血来。她的喉咙因为嘶吼而变得沙哑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，充满了无尽的愤恨和恐惧。
她的胸脯像风箱一样剧烈地起伏着，似乎下一刻就会因为极度的愤怒和恐惧而炸裂开来。她的身体也在不由自主地颤抖着，无法抑制。
然而，顾砚山对她的怒骂却恍若未闻，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，就像一个没有感情的雕塑。他缓缓地弯下腰，动作轻柔得让人觉得有些诡异，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物品。他小心翼翼地将滑落的锦被重新扯上来，盖住沈清月颤抖的身体，然后仔细地掖好被角，仿佛生怕有一丝风会吹到她。
做完这一切后，顾砚山首起身子，他的目光冰冷如霜，毫无感情地扫过床上的人。他的声音平静得如同死水，没有一丝波澜，但却让人不寒而栗：“沈小姐好好休息。她的命，”他的下巴朝着小桃的方向微微一抬，“能不能活，活成什么样，全看你的了。”
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在沈清月的心上，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毫无血色。她的嘴唇颤抖着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砚山转身离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