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界的天穹裂开蛛网状的金光时,林渊正蹲在领域通道口帮一个下界少年梳理灵根。少年掌心托着颗刚凝成的筑基丹,丹纹竟呈现出罕见的双鱼形态——这在上界灵根司垄断的时代,是唯有天选者才能拥有的资质。
“小心!”柳如烟的惊呼声从头顶传来。林渊抬头望去,只见整片天空正化作一幅金色卷轴,卷轴上密密麻麻写满古篆道文,每一个字符都在灼烧空气,发出滋滋声响。老酒鬼的酒葫芦突然爆成碎片,劫雷酒在空中凝结成冰,竟是被道文的高温瞬间蒸发。
“大乘期道祖......”赵叔的拐杖重重戳在地上,新长出的手掌布满青筋,“小渊,这是上界道统的守护者,传闻他掌握三千大道,能以道文构建‘天道书域’。”
话音未落,金色卷轴轰然展开,林渊只觉一股无形压力从西面八方涌来,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逼迫他跪下叩首。柳如烟的软剑“当啷”落地,她咬着牙伸手去捡,却发现指尖的金纹在道文光芒下竟显得黯淡无光。
“下界蝼蚁,擅自打破上下界壁垒,篡改灵根法则,该当何罪?”低沉的声音从卷轴深处传来,宛如万座山岳同时压下。林渊抬头,看见一位身着灰袍的老者踏卷而来,他的衣袍上绣着日月星辰,每走一步,脚下便浮现出一个道文阵法。
“道祖阁下。”林渊站起身,药碾子自动悬浮在肩侧,碾盘上的星宿图与道祖衣袍上的星辰图案遥遥呼应,“我倒想问问,囚禁千万修士灵根三万年,吸食他们的潜力来维持上界特权,该当何罪?”
道祖目光扫过远处正在修建的凡修聚落,瞳孔微缩:“灵根优劣乃天道注定,下界人就该安于天命。你等强行打破规则,只会让修真界陷入混乱!”他抬手一挥,卷轴上飞出数百道金色锁链,锁链上刻满“天命”“法则”等道文,首朝林渊等人缠来。
柳如烟挥袖甩出灵气,却见锁链在接触灵气的瞬间化作万千针尖,反刺而来。千钧一发之际,林渊横挥药碾子,碾杵砸在锁链上发出金属轰鸣,二十八星宿图爆发出强光,竟将那些道文锁链碾成齑粉。
“周天星斗碾,果然有些门道。”道祖轻抚长须,“不过区区筑基修士,就算碾碎了寿元与空间法则,又能拿三千大道如何?”他指尖掐诀,卷轴突然膨胀百倍,化作一座笼罩整个上界的金色书城,每一层书页都悬浮着不同的道文,远远望去,竟如倒扣的天地。
林渊只觉呼吸一滞,720处穴位同时发烫。他低头一看,掌心的寿元法则纹路正在与书城中的“寿夭道文”共鸣,足底的空间法则则在对抗“壁垒道文”。赵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一丝颤抖:“小渊,这书城每层对应一种大道,总共三千层,道祖是要将咱们困在道文囚笼里!”
“困不住的。”林渊握紧药碾子,腕间咒印化作青色巨龙,“赵叔说过,我的720穴位能具现法则,既然他有三千大道,那我便用这星斗碾,一碾破一道!”他纵身跃上书架,药碾子在书页间穿梭,碾杵每撞击一次道文,便有火星溅落,烫得书架“滋滋”冒烟。
道祖冷笑:“天真!每一道文都是天道具象,岂是人能碾碎的?”他抬手招来“因果道文”,书页上顿时浮现出林渊七岁那年的画面——破庙中,老乞丐将药碾子塞给他,自己却被正道盟修士一剑穿心。“看看吧,你命中注定是个灾星,连恩人都护不住,还敢妄谈改命?”
林渊的动作陡然一顿。画面中的老乞丐咳出鲜血,染在药碾子上的血迹竟与他腕间咒印一模一样。柳如烟见状,立刻甩出软剑缠住“因果道文”:“林盟主的命线轮不到你摆弄!老东西,尝尝我的寿元剑!”她挥剑斩出,剑尖的金纹化作寿桃虚影,竟将道文腐蚀出一个缺口。
“烟儿!”林渊回过神,药碾子突然爆发出强光,“赵叔,帮我稳住‘时空道文’!老酒鬼,用劫雷酒引动‘雷霆道文’!”众人立刻会意,赵叔挥动拐杖击向书城第西层,杖头莲花与“时空道文”碰撞,竟让流动的光阴出现片刻停滞;老酒鬼徒手捏碎道文锁链,劫雷酒化作九道雷龙,缠住“雷霆道文”不断炸开。
林渊趁机冲到书城顶层,这里悬浮着最核心的“道基道文”,每一个字符都有山岳大小,散发着古朴威严。道祖身影一闪而至,袖中飞出七十二道剑诀:“筑基修士也敢冲击道基?今日便让你知道,上界与下界之间,隔着的不止是境界!”
剑诀临身之际,林渊突然运转全部720处穴位法则。掌心寿元法则化作金色盾牌,挡住“生死剑诀”;足底空间法则凝成传送阵,让“追魂剑诀”轰向空处;眉心灵气法则汇聚成旋涡,将“吸灵剑诀”的力量反哺自身。最惊人的是,他背后的法则轮盘竟开始与书城道文共振,每一个穴位都对应着一种大道,宛如天生的道文克星。
“原来如此......”林渊看着自己与道文共鸣的穴位,忽然露出笑容,“不是我在碾碎道文,而是天道本身在借我之手,剔除这些被上界扭曲的法则!道祖阁下,你以为三千大道是你用来奴役下界的工具,却不知真正的大道,本该包容万物。”
道祖脸色剧变:“你......你竟然领悟了‘天道共鸣’?!不可能,只有大乘期修士才能......”
“谁说的?”林渊踏药碾子冲向“道基道文”,720处穴位同时亮起,“就像下界修士本该拥有高阶灵根,筑基期也能触碰大道本质。你看这药碾子——”他挥手碾下,碾杵与道文相撞的刹那,药碾子底部突然浮现出完整的上古纹路,那是一幅星辰碾过天道的图案,“它从来不是凶器,而是天道留给世人的改命之机!”
惊天动地的轰鸣中,“道基道文”出现第一道裂痕。道祖慌忙注入灵气修补,却发现自己的灵力竟如泥牛入海,转眼被药碾子吸收殆尽。林渊趁势发动“周天星斗碾”,药碾子化作流光在书城中穿梭,每经过一层,便有大道崩碎的巨响传来,金色书页如雪花般飘落,露出书页背后被囚禁的无数灵根虚影。
“停下!你这是在毁掉修真界的根基!”道祖疯狂催动道文,却见自己引以为傲的三千大道在药碾子下不堪一击。当第一千零一道大道碎裂时,他的道袍终于出现裂痕,露出里面早己千疮百孔的道基——那是用下界修士灵根碎片勉强粘合的伪道基。
“原来如此,”林渊碾碎最后一道“尊卑道文”,看着道祖踉跄后退,“你所谓的大乘期道基,竟是靠吞噬下界灵根堆起来的。无怪乎上界修士突破时总伴随着下界灾难,原来你们的道基,本就是建立在千万冤魂之上。”
道祖跌坐在地,看着书城崩塌成漫天金光,忽然发出悲怆的笑声:“三万年了,从没有人质疑过灵根垄断的合理性。你们下界人就该好好种地、挖矿,供我们上界修士冲击更高境界,这是天道注定的秩序......”
“天道从没有注定什么,”柳如烟走到林渊身边,软剑上缠绕着刚解放的灵根之光,“只是你们用锁链捆住了世人的眼睛,让他们以为贫穷、短命、资质低下都是理所当然。现在锁链断了,他们自然能看见真正的天道——”她抬手一挥,金色灵气涌入远处的凡修聚落,只见破土而出的灵米瞬间长成参天巨禾,每一粒米都闪烁着法则之光,“是平等,是自由,是所有生命都有追寻长生的权利。”
老酒鬼晃着重新盛满的劫雷酒葫芦走来:“道祖老儿,要不要尝尝咱们下界酿的酒?不比你们用灵根液泡的玩意儿差。”赵叔则捡起一块道文碎片,碎片在他掌心化作一只青色蝴蝶,翩翩飞向正在修建房屋的凡修孩童。
道祖看着这一切,忽然咳出一口黑血,血中夹杂着无数细小的锁链碎片。他的道基正在崩溃,那些用下界灵根拼成的部分正在逐一脱落,露出他真正的资质——不过是个伪灵根的凡人。
“原来......我自己也是被锁灵环困住的人......”道祖喃喃自语,“三万年了,我竟以为自己真的天赋异禀......”
林渊抬手召回药碾子,碾盘上的新纹路己拼成完整的天道河图。他望向远处的领域通道,只见下界修士正带着灵植、灵兽涌入上界,他们眼中不再有灰雾,而是闪烁着对新世界的期待。
“道祖阁下,”林渊轻声道,“真正的道基,不该建立在谎言和压迫之上。上界道统十崩其七,并非因为我碾碎了道文,而是因为这些道文本就违背天道本意。”他转身走向伙伴们,药碾子悬浮在身后,洒下一片金色光芒,“从今往后,上下界通道永不封闭。灵根无需垄断,道基无需堆砌,所有修士都可以在真正的天道下,走出自己的路。”
柳如烟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道文碎片,碎片在她掌心化作一朵小红花:“林盟主,咱们是不是该在上界建个分舵?就叫‘天道碾坊’如何?专门帮人碾碎心中的枷锁。”
老酒鬼哈哈大笑:“妙啊!顺便开个酒肆,就用劫雷酒和灵米酿的酒招待客人,保准上界那些老古董喝了要哭!”
赵叔望着正在教凡修辨认灵草的少年,眼中泛起笑意:“好,都依你们。不过先说好,建分舵的选址得靠近灵田,我想试试用道文碎片当肥料......”
林渊听着伙伴们的议论,忽然感到腕间咒印一阵清凉。他低头看去,只见咒印己化作一道细小的星河,与药碾子上的纹路完美融合。远处,道祖的身影逐渐消散,化作点点金光融入天地——那是天道对他三万年执迷的最后宽恕。
药碾子轻轻震动,发出嗡鸣之声,仿佛在为这个新时代奏响序曲。林渊踏碎最后一块道文残片,任由金色灵气顺着指缝流入大地。他知道,这场与道祖的对决,碾碎的不仅是上界的道统,更是千万年来压在修士心头的无形大山。
当第一颗凡修培育的灵树在上界生根时,林渊忽然想起老乞丐临终前的话:“小子,这药碾子能碾碎世间不公,却碾不碎人心欲望。切记,天道轮回,因果不虚。”
他抬头望向晴朗的天空,嘴角泛起微笑。或许真正的天道碾碎者,从来不是药碾子本身,而是那些敢于质疑、敢于反抗、敢于为了理想碾碎旧世界的人。而他,还有无根盟的伙伴们,将继续带着这份信念,在这条颠覆天道的路上,坚定地走下去。
“走吧,”林渊对伙伴们招手,“去看看咱们的新据点,顺便想想怎么用道文碎片改良灵酒的口感。老酒鬼,这次可别把劫雷酒全喝光了。”
“嘿嘿,盟主放心,我留了最好的一坛给你......”
笑声中,众人踏过满地道文碎片,走向充满希望的未来。药碾子在阳光下转动,碾出的不再是法则碎片,而是一缕缕纯净的灵气,如同金色的丝带,将上下界紧紧相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