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开学惊魂记
九月的A大，空气里蒸腾着暑气未消的粘腻，像一块刚拧干的热毛巾，沉沉闷闷地糊在皮肤上。西门外转角那家“时光印记”咖啡馆，玻璃窗被细密的雨珠模糊成一片朦胧的水雾。店内冷气开得足，隔绝了外面的潮湿闷热，却也冻得苏晓缩了缩肩膀，指尖烦躁地划过手机屏幕，闺蜜群里一条条控诉“渣男”的语音消息像冰冷的针，扎得她心口发堵。
“又是个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垃圾……”她低声咒骂，端起面前凉透的焦糖玛奇朵狠狠灌了一大口，甜腻的滋味混着咖啡的苦涩，在舌尖弥漫开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。目光无意识地投向窗外雨幕，隔着被水痕切割得支离破碎的视野，人行道上两个拉扯的身影猛地攫住了她的视线。
那男生个子很高，穿着件清爽的白色字母T恤，肩宽腿长，侧脸线条在雨雾里也清晰得过分，阳光俊朗得扎眼。他对面是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，穿了条宝蓝色的连衣裙，气质温婉。男生正笑嘻嘻地去揉那女人的头发，动作亲昵又带着点孩子气的耍赖，女人佯怒地拍开他的手，下一秒，男生又得寸进尺地捏了捏她的脸颊，惹得女人笑着去捶他肩膀。两人在细雨中旁若无人地笑闹着，姿态亲密得仿佛自带一道无形的屏障。
苏晓的呼吸猛地一窒，握着杯子的指关节瞬间捏得发白。几天前闺蜜抱着她痛哭流涕、控诉渣男劈腿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愤怒和绝望感，如同滚烫的岩浆，轰然冲上头顶。又一个！又一个仗着张好皮囊就肆无忌惮、玩弄感情的混蛋！
“人渣！”这两个字几乎是从她牙缝里挤出来的，带着冰冷的恨意。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举起手机，屏幕被雨水模糊的玻璃窗挡着，画面更加朦胧不清。她不管不顾，对着窗外那两个模糊的剪影，“咔嚓”、“咔嚓”连拍了好几张。镜头里，男生低头凑近女人耳边说话的样子，被角度扭曲成一种暧昧的狎昵。
照片拍得极其糟糕，光线昏暗，隔着雨帘和水汽，人脸模糊得只剩个大概轮廓，唯有男生身上那件醒目的白色T恤和女人宝蓝色的裙角还算清晰。但苏晓眼中燃烧的怒火早己为这模糊的画面盖棺定论。她手指翻飞，点开置顶的“晚秋”聊天框，一股脑把照片发了过去，指尖用力得几乎要戳碎屏幕：
【晚萩！看看我发现了什么！西门咖啡店门口，新鲜出炉的渣男！报到日就敢这么明目张胆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，恶心死了！这货就是金融系的新生，我打听过了！这种轻浮货色就该被曝光！人渣！呸！】 文字后面，跟着一连串愤怒到爆炸的表情符号。
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响起，苏晓才像耗尽了力气，重重靠回冰冷的椅背，胸口剧烈起伏着，仿佛刚刚打了一场恶仗。窗外，雨还在下，那对男女早己相携走远，融入灰蒙蒙的雨幕，只留下玻璃窗上蜿蜒的水痕，像一道道无声的嘲弄。
三天后，开学典礼。
A大迎新晚会上，空气里弥漫着新生特有的兴奋躁动和老生的习以为常。巨大的水晶吊灯洒下璀璨的光芒，将讲台上那个身影映照得如同聚光灯下的冰雪雕塑。
苏晚萩站在讲台中央，微微垂眸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度。台下所有的喧嚣在她抬眼的瞬间，奇异地安静下来。她穿着学校统一的深蓝色镶边西服套裙，剪裁合体，勾勒出清瘦挺拔的线条，乌黑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，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线条优美的颈项。聚光灯落在她身上，肌肤白得近乎透明，眉眼清冷，唇色很淡，整个人透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。
“尊敬的各位领导、老师，亲爱的同学们……” 她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礼堂的每一个角落，清澈、平稳，带着一种玉石相击般的冷冽质感，不高亢，却奇异地压下了所有细微的杂音。
陈宇用胳膊肘使劲捅了捅旁边看得有些呆住的沈砚衢，压低的声音里满是兴奋：“看见没？看见没！苏晚萩！大二，金融系，咱A大公认的冰山校花！学生会副主席！啧，这气质，绝了！”陈宇是沈砚衢的发小，从小一个裤子长大，因为家里也相识，所以也让陈宇考到了A大来，他不仅仅是成绩优秀，计算机方面也非常优秀，号称“计算机霸王”
沈砚衢被他一撞，才回过神来，目光却依旧胶着在讲台上那个发光的身影上。他微微眯起眼，嘴角习惯性地扬起一点阳光的弧度，带着欣赏和纯粹的好奇：“嗯，是挺厉害的。” 声音清朗，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朝气
台上，苏晚萩的发言简洁有力，逻辑清晰，引经据典信手拈来，完全不像照本宣科。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台下，如同掠过一片无波的湖面，没有任何多余的停留。那份从容和掌控力，与她年轻的面容形成了奇异的反差，牢牢吸引着所有人的视线。沈砚衢听着，眼神里的欣赏渐渐沉淀为一丝认真的专注。抛开外貌，这份能力和气场，确实令人心折
“祝愿所有新同学，在A大这片沃土上，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，绽放独一无二的光芒。谢谢大家！” 清冷的尾音落下，苏晚萩微微鞠躬。
短暂的静默后，雷鸣般的掌声轰然爆发，如同潮水般席卷了整个礼堂。闪光灯此起彼伏，记录下这位高岭之花在开学盛典上的完美亮相。
典礼结束的铃声如同打开了泄洪的闸门。
刚才还井然有序的礼堂瞬间变成了沸腾的沙丁鱼罐头。几千名学生如同开闸的洪水，从各个出口汹涌而出。笑声、喊声、行李箱轮子摩擦地面的噪音、寻找同伴的呼唤……所有的声音混杂在一起，形成一股巨大的、令人窒息的声浪热流，在封闭的回廊里左冲右突。
沈砚衢被这股洪流裹挟着，和陈宇一起，艰难地朝着最近的侧门出口挪动。他个子高，在人堆里像根醒目的桅杆，时不时还得侧身给拖着大件行李的同学让路，额角己经沁出了一层细汗，T恤的后背也洇湿了一小块。
“靠，这也太挤了！早知道等会儿再走！” 陈宇在他旁边抱怨着，被人群推搡得东倒西歪。
“坚持下，马上就到门口了！” 沈砚衢提高声音回应，目光下意识地在攒动的人头中寻找稍微松动的缝隙。
就在这时，一股更强的推力从斜后方猛地撞了过来！沈砚衢猝不及防，身体被撞得一个趔趄，为了稳住平衡，手臂本能地向旁边一撑——
他的掌心，隔着薄薄的深蓝色西服外套布料，清晰地按在了一处温软而富有弹性的肌肤上。位置微妙得令人瞬间头皮发麻。
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。
沈砚衢的大脑“嗡”的一声，一片空白。他触电般猛地收回手，动作快得甚至带起了一丝风。脸上那点因为拥挤而产生的烦躁和热意瞬间褪得干干净净，只剩下纯粹的惊愕和一丝闯祸后的尴尬无措。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头，撞进一双眼睛里。
是苏晚萩！
她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和触碰惊到了，正被人群挤得微微后仰，那张清冷绝伦的脸上，万年不变的冰封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，眉头紧紧蹙起。然而，当她的目光聚焦在沈砚衢脸上时，那点因意外而产生的波动瞬间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……沈砚衢从未在任何一双眼睛里见过的、淬了毒的冰冷！
那不是简单的愤怒或厌恶。
那是一种看到腐烂垃圾、看到剧毒蛇蝎般的，混合了极致憎恨、鄙夷和生理性反感的冰冷。如同西伯利亚最深处永不消融的寒冰，带着能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凛冽杀意。
沈砚衢彻底懵了。他张了张嘴，那句“对不起”还卡在喉咙里，一个模糊却带着巨大冲击力的词，伴随着苏晓愤怒的声音和那张模糊的偷拍照，毫无征兆地冲破了苏晚萩被家族婚约束缚得快要窒息的神经，与眼前这张被苏晓指认的“渣男”面孔轰然重叠！
新仇旧恨，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熔岩，在拥挤嘈杂的汗味和喧嚣中，轰然爆发！
苏晚萩眼中最后一丝属于人类的温度彻底熄灭，只剩下冰冷的、审判般的决绝。她甚至没有给沈砚衢任何开口辩解的机会。
“啪——！”
一声清脆到极致的脆响，如同惊雷炸开在喧闹的人潮之上！
时间仿佛真的凝固了。
沈砚衢的头猛地偏向一边，左脸颊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无比、边缘泛红的五指印。火辣辣的刺痛感如同电流，瞬间窜遍全身，带来一阵阵令人眩晕的麻木。他整个人僵在原地，维持着被打偏头的姿势，瞳孔因为极致的震惊和猝不及防的剧痛而微微放大。世界所有的声音——鼎沸的人声、行李箱的噪音、他自己的心跳——都在这一刹那被抽离，只剩下左脸上那火烧火燎、不断蔓延的痛感和耳边嗡嗡的鸣响。
周围拥挤的人潮听到这个巴掌声响，瞬间空出了一小块真空地带。无数道目光，惊愕的、好奇的、幸灾乐祸的、难以置信的，齐刷刷地聚焦在风暴中心的两人身上。
空气死寂了一瞬。
苏晚萩甩了甩震得有些发麻的手腕，那眼神冷得能刮下冰碴子，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寒冰的刀子，清晰地钉进沈砚衢的耳膜，也钉进周围无数双竖起的耳朵里：
“人渣，离所有女生远点！”
冰冷的宣判落下，她再没看僵成雕塑的沈砚衢一眼，挺首背脊，像一把出鞘的寒刃，分开瞬间安静下来的人群，头也不回地朝着出口方向走去。深蓝色的裙摆划过一道决绝的弧线，迅速消失在门外的光线里。
死寂只维持了短短几秒。
紧接着，是更大的哗然！
“我靠！什么情况？！”
“苏晚萩打人了？打的谁？”
“那新生是谁啊？怎么惹到冰山了？”
“听见没？‘人渣’？有内幕！”
“快拍快拍！大新闻啊！”
手机拍照的“咔嚓”声此起彼伏，闪光灯刺眼地亮成一片，如同无数个窥探的眼睛。各种角度的照片和短视频，正以病毒裂变的速度，涌向校园论坛的每一个角落。
陈宇终于从石化状态中惊醒，猛地扑过来扶住还僵在原地的沈砚衢，声音都变了调：“老沈！老沈！你没事吧？！” 他看着好友脸上那刺目的红痕，又惊又怒，“这他妈……这到底怎么回事啊？！”
沈砚衢被陈宇的声音拽回一丝神志。左脸火辣辣的疼，耳朵里嗡嗡作响，周围无数道探究、鄙夷、好奇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。巨大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，瞬间淹没了刚才那一刹那的茫然和剧痛，迅速冻结成坚硬的愤怒和难堪
他猛地抬手，用手背狠狠蹭了一下火辣刺痛的脸颊，动作带着一种被彻底冒犯后的狠戾。舌尖顶了顶口腔内侧，尝到一丝淡淡的铁锈味。
那双总是带着阳光笑意的眼睛，此刻阴沉得可怕，死死盯着苏晚萩消失的门口方向，牙关紧咬，下颌线绷成一条凌厉的首线。
没有解释，没有道歉。
只有当众一记响亮的耳光，和一个冰冷刺骨的“人渣”标签。
论坛爆炸般的提示音在无数人的口袋里疯狂响起。
#惊！冰山校花苏晚萩开学典礼散场当众掌掴金融系新生！#
#新生渣男实锤？校花亲自下场开撕！现场视频！#
#A大开学最大瓜！求扒金融系新生沈砚衢到底干了什么？！#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