哈尔滨火车站的拘留室铁栅栏上结着冰花。
徐温玲隔着栅栏看见董海舟时，他正用指甲在水泥地上刻划着什么。阳光透过高窗的铁栏，在他脸上投下道道阴影，颧骨处有一块新鲜的淤青。
"他们以'窃取国家机密'名义抓的人。"万咏方往看守手里塞了包大前门，"半小时后转押到香坊监狱。"
徐温玲数着董海舟敲击地面的节奏——三短三长三短，是求救的摩尔斯电码！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墙角，那里用指甲灰画着个箭头，指向通风管道。
"帮我拖住看守。"她低声对万咏方说，"就说要补笔录。"
当万咏方在走廊上大吵大闹时，徐温玲迅速从挎包取出实验室用的镁条。这东西遇水会产生大量烟雾。她点燃后塞进通风口，霎时间整条走廊白烟弥漫。
"着火了！"有人大喊。
混乱中，通风管道盖板被顶开，董海舟灰头土脸地跳下来。三人冲出火车站时，远处己有警笛声逼近。
"七号仓库！"万咏方拦了辆三轮摩托，"林卫东的罪证全在那儿！"
摩托车在中央大街的石子路上颠簸飞驰。董海舟从鞋底抠出张字条："鸿丰集团的货运单...他们在往深圳运种子样本..."
徐温玲心头一震。她摸出父亲给的显微胶片："看这个！我们的种子没问题，是林卫东当年就篡改了数据！"
董海舟的眼睛在胶片反光下亮得吓人："得找到原始样本...证明他们现在检测的是调包货..."
摩托车突然急刹。前方路口设了路卡，警察正挨个检查证件。万咏方咒骂一声，调头钻进小巷。巷子尽头是栋俄式老建筑，生锈的铁门上挂着"北方农业集团7号库"的牌子。
钥匙插入锁孔的瞬间，远处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。
仓库里的霉味呛得人睁不开眼。
万咏方划亮火柴，照亮一排排覆着帆布的货架。最深处立着个军绿色生化培养箱，电源指示灯诡异地亮着。
"林卫东的私人收藏。"她掀开最近的帆布，露出几十袋标着"绝密"的种子，"全是偷来的地方品种..."
董海舟扑向培养箱。透过结霜的玻璃，他看见里面整齐排列着上百支试管，标签上写着各地名称和经纬度——最显眼处是三支标着"向阳屯-1976"的试管。
"我们的原始样本！"徐温玲声音发颤。试管里的玉米粒金黄，与现在田里出现白化的种子截然不同。
突然，仓库大门被撞开。刺眼的手电光中，陈星的声音带着冷笑："果然来了...把胶片交出来！"
董海舟迅速将培养箱调到低温锁死模式，转身时被强光晃得眯起眼——陈星身后站着西个壮汉，为首的正是在试验田纵火的张处长司机！
"鸿丰集团副总经理，"陈星优雅地摘掉眼镜，"重新认识一下？"
万咏方突然大笑："副总经理算个屁！"她猛地扯开衣领，露出锁骨下方的烫伤疤痕——与陈星手腕上的纹身一模一样，"林卫东连亲生女儿都敢灭口，你们这些走狗..."
陈星脸色骤变，抬手就是一枪！万咏方肩头绽开血花，踉跄着撞倒货架。董海舟趁机抄起铁锹砸向电闸，仓库瞬间陷入黑暗。
"分头跑！"徐温玲抓起两支试管塞进内衣，"老教堂集合！"
她在货架间蛇形奔逃，耳边尽是沉重的脚步声和货架倒塌的轰响。一支试管在挤压中破裂，玉米粒顺着衣襟滚落。身后追兵越来越近，前方却是一堵死墙！
千钧一发之际，墙角的通风管盖板突然被顶开。万咏方血淋淋的手伸出来："快！"
老教堂的地下室比想象中宽敞。
徐温玲给万咏方包扎伤口时，发现她肋下还有处陈年枪伤——位置与当年林卫东中弹处一模一样。
"他开的枪？"徐温玲指着伤口。
万咏方咧嘴一笑："父女情深嘛..."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血沫溅在斑驳的壁画上，"听着...培养箱密码是19651103..."
董海舟正用放大镜检查试管："种子被辐照处理过...人为诱变的白化特征！"他激动地指着显微胶片，"看这里！健康序列与我们的'向阳三号'完全吻合！"
"但鸿丰集团检测的是调包样本..."徐温玲恍然大悟，"他们自导自演了一场'基因污染'的戏！"
地下室的铁门突然被撞响。万咏方挣扎着爬起来，从圣母像后摸出把钥匙："从后廊走...去太阳岛...找..."
撞击声越来越剧烈。董海舟背起万咏方，三人沿着湿滑的甬道狂奔。穿过曲折的回廊后，眼前豁然开朗——那是间隐藏的圆形石室，西壁摆满种子柜！
"林卫东的种子银行..."万咏方气若游丝，"每个柜子...对应一个省份..."
徐温玲的手电光扫过标签，突然停在"吉"字柜上。玻璃罐里浸泡的麦穗标本，与老倔头珍藏的那几粒一模一样！
"他们偷走了全中国的原生种子..."董海舟声音发颤，"然后通过专利垄断..."
石室顶部突然传来脚步声。三人屏息仰头，看见陈星的脸出现在通风口："找到你们了..."
万咏方突然推开董海舟，从怀里掏出个自制燃烧瓶："走！"她点燃布条，猛地砸向种子柜，"从水道游出去！"
烈焰腾起的瞬间，徐温玲看见万咏方最后的口型是"太阳岛..."。董海舟拽着她跳进地下暗河，冰冷的水流立刻将两人卷向黑暗深处..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