帅府书房内,顾砚山一身睡衣,唇间咬着烟圈,目光沉沉地盯在墙上的地图上。连日搜寻无果,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,一阵阵拍打着他的心神。
张副官推门进来,被浓得化不开的烟味呛得猛咳了两声。“咳咳……大帅,茅草屋那边,还是没动静。人手……还继续盯着吗?”
“盯!加派人手巡山!”顾砚山的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,“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!”
“是,大帅!您……您千万保重身子!”
“嗯。”
尽管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沈清月己遭不测,顾砚山心底却顽固地燃着一丝微弱的火苗——她一定还活着!
不多时,房门再次被叩响。张副官快步进来,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:“大帅!刚才有人去咱们的当铺,要当一块怀表!掌柜的一眼就认出,是您之前拿走的那块!人跟表,都扣下了!”他双手将怀表递上。
顾砚山一把接过,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心头一紧。他啪地打开表盖——表盖上刻着的“山”与“月”字清晰依旧,瞬间撞开了记忆的闸门。那誓言犹在耳边:“我们每时每刻都在一起……”可如今,她在何方?然而,这点滴的旧物痕迹,却像投入死水的石子,猛地在他眼中激起希望的光。“好!”他清了清沙哑的嗓子,命令道,“带人上来!”
一个瑟缩的中年男人被两名卫兵扭送进来,五花大绑,抖如筛糠。张副官挥手屏退卫兵,书房里只剩下顾砚山、副官和这个吓得几乎的男人。
“说!这表哪来的?”顾砚山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,紧锁着地上的人。
男人早己吓得魂飞魄散,裤裆湿了一片,头也不敢抬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“大……大帅饶命!小……小人前几日出城送货,路上……路上遇到个女人想搭车。她说……说没有盘缠,就拿这表抵了车钱……句句属实啊大帅!不是偷的抢的,求大帅开恩,饶小人一命!”
“那女人什么样?”顾砚山追问,心脏在胸腔里擂鼓。
“回……回大帅,穿着素色的旗袍,头上……插着支玛瑙银簪,瞧着也就二十上下……脸上……脸上蒙着纱,没看清模样……”
是她!真的是清月!连日笼罩心头的阴霾仿佛被这消息猛地撕开一道缝隙,顾砚山只觉得一股滚烫的激流冲散了绝望——她还活着!
“她去了哪儿?”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。
“到……到邻省省城!进了城门她就下车了……大帅,小的就知道这么多……表、表我不要了,求您放了我吧!”男人磕头如捣蒜。
“张副官,给他车钱,让他走!”顾砚山沉声道,随即目光如刀锋般扫向男人,“今天的事,一个字都不许漏出去。否则,我毙你全家!”
“是是是!谢大帅!小人不敢!打死也不敢说!”男人连滚带爬地被张副官带了出去。
书房重归寂静。顾砚山着失而复得的怀表,冰凉的金属触感下,是滚烫的心绪。邻省省城?肖一亭的地盘?……让肖一亭帮忙找人?不行!念头刚起就被他掐灭。虽说上次的事不是肖彤彤干的,可她现在恨透了清月,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。若让她知道清月孤身一人踏进了她爹的地界……后果不堪设想!这一次一定不能再让清月陷入险境!
“张副官!”顾砚山扬声唤道。
“在,大帅!”张副官应声而入。
“巡山的人,都撤回来。”顾砚山果断下令,“对外,统一口径,就说……清月己经没了。”他顿了顿,眼神锐利如鹰,“再挑几个最机灵、嘴巴最严的,悄悄去邻省省城,打听清月的下落。记住,绝密!一丝风声都不能走漏!”
“是!大帅!”张副官领命,肃然退下。
肖彤彤的卧房里,阳光正好。她斜倚在梳妆台前,慢悠悠旋开口红膏体,对着镜子精心涂抹。老鸦山传来的消息让她通体舒畅,这几日简首如同泡在蜜罐里。镜子里映着的脸,被阳光一照,更显容光焕发。
一个卫兵佝偻着身子,垂手立在门口。
“阿西,”肖彤彤眼皮都没抬一下,声音带着惯有的傲慢,“今儿一早,他们可是拖了个男人进大帅书房?知道怎么回事么?”
“回小姐,小的不清楚。不过那人前脚刚走,张副官后脚就下令撤了老鸦山巡山的人。估摸着……是得了准信儿,那姓沈的,真没了。那男的,八成是去报丧的。”
“呵……哈哈哈哈哈!”肖彤彤猛地爆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大笑,口红差点蹭到嘴角,“死了!她竟真的死了!”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,眼神亮得惊人,仿佛淬了毒。这把大帅夫人的椅子,从今往后,才算是真正坐稳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