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云翻涌如浊浪,千柄元婴法剑在半空织成罗网,将方圆百里空域封得滴水不漏。林渊立于山巅,衣摆被化神威压撕扯得碎成布条,却仍牢牢攥着那柄半人高的青铜药碾子——此物随他从凡人界一路走来,碾过灵草万株,此刻终于要碾碎这层修真界最坚固的壁垒。
"筑基修士也敢螳臂当车?"血煞宗宗主阴河子悬于云层之上,新晋化神的紫府金丹在眉心灼灼发亮,"待本座取你头颅祭旗,便率大军踏平整个青岚域!"千名元婴修士应声齐喝,各自法相显化:或为赤焰巨蟒,或作白骨战旗,或化毒雾遮天,竟将正午阳光压成昏黄暮色。
林渊闭目吸气,指尖在药碾子上叩出三声清越剑鸣。这柄看似粗陋的法器突然震颤起来,青铜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阵纹,皆是凡人药农碾磨本草时的劳作轨迹——正是这最质朴的"归尘"之道,方能破尽修真界的灵根玄奥。当他再度睁眼时,眼底竟有万千药草虚影流转,恰似凡人春耕时播撒的希望。
"万类归尘·终阶。"
低喝声中,药碾子化作遮天巨物,碾盘边缘生满青玉药齿,碾轴缠绕着藤蔓状的天道纹路。首当其冲的三名血煞宗长老刚祭出防御灵器,便见那巨碾毫无征兆地压落,速度看似缓慢,却让他们的元婴法相如同纸糊般崩塌。"咔嚓"声此起彼伏,不是灵器碎裂,而是灵根崩断的脆响——那青玉药齿碾过之处,金丹修士的灵脉竟如被连根拔起的朽木,寸寸龟裂成齑粉。
"我的灵根!"一名元婴中期修士惨叫着从空中跌落,他丹田处的金丹正迅速萎缩,金色灵光退成练气期的淡白。这种首击灵根的创伤比魂飞魄散更可怕,意味着他毕生修道成果化作泡影,从此只能与凡夫俗子无异。更多修士惊觉不对,试图退避,却发现巨碾带起的灵气风暴己形成漩涡,将所有人牢牢锁在碾盘之下。
阴河子的瞳孔骤缩。他分明看见,那巨碾每转动一圈,地面便生长出成片的药田虚影,无数凡人农夫在田间弯腰劳作,手中农具竟与那药碾子隐隐共鸣。这是...以凡道逆伐仙途?当巨碾第三次压过血云时,千名元婴修士中己有三成跌落尘埃,他们的灵根在"归尘"之力下退化成最原始的凡体,连掐诀的力气都再无半分。
"给我碎!"阴河子终于祭出本命法宝血河幡,化神期的全力一击掀起腥风血雨,却见巨碾上的藤蔓纹路突然绽放青光,竟将血河之力尽数卷入碾盘,反哺出更浓郁的药香。林渊的嘴角溢出鲜血,却笑得肆意——他本就是从凡人堆里爬出来的"杂灵根",如今以己身为桥,让这柄承载着凡俗之力的法器,硬生生撕开了修真界"灵根天赋"的铁幕。
当第一缕阳光穿透血云时,战场己寂静如坟。千名元婴修士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,多数己退回练气期,少数强撑着的也在灵根剧痛中颤抖。林渊拄着缩小回原状的药碾子,望向远处脸色铁青的阴河子:"化神又如何?灵根若成了修士的枷锁,我便碾碎这枷锁。"
这话如惊雷滚过青岚域,那些藏在暗处的凡修们纷纷抬头——他们看见,那个曾在药田里挥汗如雨的少年,此刻正站在元婴修士的尸山之上,脚下踩着的不是法宝的灵光,而是千万凡人不甘的脊梁。不知谁先喊了一声"筑基碾圣",这称号便随着漫山药香传开,成为所有灵根低下者心中的火种。
阴河子最终退了。化神期的威严在那柄青铜碾子面前,竟显得如此不堪一击。而当他转身时,看见的是林渊蹲下身,将一枚枚储物戒指摘下来,里面装着的不是灵石法宝,而是他收集的凡俗医书、农具图纸,还有几株特意为普通百姓培育的灵稻幼苗。
此战之后,修真界流传着这样的传说:当药碾子的青光响起时,灵根不再是天堑,凡俗亦能叩仙门。而那个被称为"碾圣"的筑基修士,始终带着他的药篓行走人间,碾过的不只是元婴修士的傲气,更是横在凡修面前的那道铁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