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看来。”她望着青铜面具下的阴影，“神秘人等不及了。”话音未落，为首的骑卫忽然抬手，一道寒光自他袖中疾射而出——是飞镖！
苏明月猛地拽着裴小满往旁边滚去，砖石地面擦过她脸颊，尘土扑面而来。身后传来一声闷响，飞镖钉入木门，尾羽犹在震颤。
“跑。”她低喝一声，拉着裴小满翻身钻进暗巷。
夜风裹挟着尘土扑面而来，远处的灯笼在墙角投下斑驳碎影，仿佛一张张被撕裂的脸......
青铜面具骑卫的马蹄声碾碎青石板，铁蹄踏地的声音闷响如鼓，刀锋刮过墙沿的声音近在耳后，带着金属特有的寒意。
“往左！”裴小满突然扯她袖子，声音压得极低却透着急促。两人闪进酱醋坊后巷，酸腐的腌菜味呛得人睁不开眼，鼻腔里像是灌进了陈年老醋，连喉咙都泛起一阵涩意。
裴小满反手扯开腰间锦囊，抓出一把白粉扬向追兵——那是她新制的迷眼药粉，混着花椒末，辛辣刺鼻。
为首骑卫闷哼一声，面具滑下半边。苏明月瞥见他右耳下一道狰狞刀疤——和三个月前劫走商帮货船的水盗耳记一模一样。
“是青面堂的人。”她拽着裴小满翻过矮墙。墙下是顾景琛特意布置的密道入口，青石板缝里插着半片铜钱标记，边缘还沾着些许泥土，摸上去粗糙而冰冷。
商帮后宅的暖阁里，顾景琛正在拨弄算盘。檀木珠子清脆碰撞，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
听见响动抬起头，眼底的紧绷瞬间松成春水：“伤着没？”
裴小满把账本拍在檀木桌上，纸页哗啦作响。苏明月撸起袖子，小臂上有道血痕，是翻墙时刮的，伤口渗出暗红，带着微微刺痛。
“周承安的护卫倒戈，神秘人倒急了。”
顾景琛扯过她的手，用金疮药轻按，药膏微凉，触肤即融：“林将军半个时辰前到的，在正厅等证据。”
正厅烛火噼啪，光影摇曳。
林将军攥着账本页角的手青筋首跳：“周承安的密信里提到 ‘青面主’ ，上个月西北军报说有批军粮被劫，粮商账册上也盖着青面印。”他翻到某页，指节叩在墨迹未干的数字上，“陆子轩的户头每月往 ‘青面堂’ 汇三千两，陆瑶的胭脂铺专门给他们销赃。”
苏明月凑近看，账本夹层里还掉出张人皮面具——和陆瑶的脸有七分像，皮革温软又略带弹性，指尖抚过时竟有种诡异的熟悉感，
“陆瑶总说自己容貌被我压着，原来她早替神秘人当替身。”
顾景琛拿起面具对着烛火，热气升腾中隐约可见内侧朱砂印，那是一种古老的封印图腾。
“是二十年前被抄的‘玄铁商盟’标记。当年玄铁商盟勾结北戎，被先皇灭了满门，只剩个小儿子......”他突然顿住，“老商主临终前说过，玄铁余孽藏在商界，要我小心‘青面’。”
林将军猛地站起：“玄铁余首当年戴的就是青铜面具！”
暖阁外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，清脆如冰坠地。
裴小满掀帘进来，发间沾着碎瓷，脚步稳健但眼神凌厉：“陆瑶的人混进后厨，往茶里下了蒙汗药。我用糖罐砸晕了三个。”她晃了晃手里的匕首，金属寒光映着她嘴角冷笑，“他们身上都带着青面堂的青铜令牌。”
苏明月捏紧那枚铜钱——这是她的商机占卜道具，此刻在掌心烫得慌，仿佛预示着某种命运的转折。
“神秘人等不及了。”她看向顾景琛，“我们得先动手。”
三日后。
商帮仓库里，顾景琛蹲在货箱后调整机关：“这里装弩箭，触发线连到门口铜铃。”他抬头对苏明月笑，笑意中藏着一丝紧张，“夫人上次说的 ‘暗桩明摆’ ，我改成 ‘明桩藏杀’ 了。”
裴小满从梁上倒挂下来，手里晃着张纸条，风掠过她衣角发出轻微的沙沙声：“青面堂今晚子时劫粮，陆子轩调了五百城防军在东市埋伏。”她甩了甩易容成老妇的脸，皮肤贴合自然，连皱纹都逼真，“我扮成卖茶的，听他们说要把罪名叩在林将军头上。”
林将军拍了拍腰间佩刀，金属与皮革摩擦声清脆：“我己调了八百亲卫在西巷，等他们劫粮就包圆儿。”他看向苏明月，“你那套 ‘引蛇出洞’ 的法子，得让陆瑶先咬钩。”
月上中天时，陆瑶的马车停在商帮后门。她掀帘的手在抖——苏明月特意让人传信，说今晚要把“玄铁余孽的证据”运往码头。
“阿瑶姐。”苏明月从阴影里走出，手里举着个檀木匣，匣身雕刻细致，指尖时能感受到木纹的温润，“你说想看我出丑，现在机会来了。”
陆瑶的指甲 掐进掌心：“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么——”
“动手！”顾景琛的声音从屋顶传来。无数火把照亮夜空，火焰在夜风中猎猎作响，热浪扑面而来。
青面堂的人从西面八方窜出，陆子轩带着城防军从东市杀来，却被林将军的亲卫截个正着。
陆瑶想跑，裴小满从房梁跃下，易容成她的脸，反手将她按在地上：“你总学我，这次换我当你。”
混战持续到三更。
当最后一个喽啰被捆住时，苏明月擦了擦刀上的血，腥味弥漫在空气中，指尖仍残留着黏腻感。她转身看向顾景琛——他正低头翻着从青面堂主身上搜出的密信。
“怎么了？”她凑过去。
顾景琛抬头，月光照得他眼底发沉。他把信递给她。
信纸上只写着一行字：“顾夫人可知，当年车祸的刹车线，是谁动的手脚？”
苏明月的手猛的一抖。信纸飘落，被夜风吹得打了个旋儿，最后停在她脚边。
顾景琛握住她发凉的手，掌心温暖却掩不住她内心的颤抖。
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，“咚——咚——”敲得人心发慌。
青面堂主的青铜面具滚到苏明月脚边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，像一只睁着的眼睛，静静注视着这场还未结束的阴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