承影茫然不解。
“谁啊?”
喻夏脑子一团乱糟:“喻采薇!把她叫来,我有话问她。”
她急切的语气或许让承影误会了什么,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。
“好嘞,奴婢这就去传话!”
过了好一会儿,承影垂头丧气回来了,像只斗败的小鸡。
“良娣不在院里,说是一大早出门去了。”
悬着的心骤然回落,喻夏只觉得自己好像开庭前夕突然被通知审判延期。
“知道她去哪了吗?”
承影摇头:“不知道。”
众人皆知两宫势如水火,凌霜苑的宫婢哪敢给承影卖消息。
喻夏深呼吸,让自己渐渐平静下来。
若喻采薇就是阿凌,没可能一下子就离开;若她不是,就得想办法去益州找人。
无法确定下落之前,仍然得做两手准备。
“纯钧,你派人去给章校尉送封信。”喻夏看向纯钧,从宽袍大袖中取出昨夜写好的信。
章校尉是凌夏杪幼时就跟着他爹的老兵,打仗伤了左腿后,便从边关退了下来,如今在京畿折冲府下府做事。
不走官方的路子,便不能用将军府明面上的军方势力,惹人猜忌。
纯钧走后,喻夏也不打算再出门,她要守株待兔。
但她也并没有干坐着,在桌前记录着自己从店铺历年账册中看出的一些问题,打算有空找这些铺子的掌柜过来问问情况。
因为个人原因动用凌夏杪这么多钱财,总有种挪用公款,欠债不还的感觉,得想办法赚回来。
承影陪侍在旁,过了一会,终于忍不住问道:“小姐,那喻采薇怎么了,为什么要找她啊?”
喻夏手一顿,墨迹在纸上晕开大片渍迹。
承影是原主最亲近的人,自己寻人的事,不可能瞒过她。
“没什么,只是怀疑,她或许是我的一位故人。”
“故人?”承影目光呆滞了好一会儿,“不会吧,我不记得小姐以前认识她呀。”
“是你还没进府前的事了,嗯,不过现在也只是怀疑。”
承影就略松了口气。
“或许不是呢。”
就现在这水火不容的架势,若是故人,以后可怎么相处呢。
粗略的商业计划书只写了两页,喻夏隔不了十分钟就看看外面,实在写不下去,连翻看话本都能翻走神。
“喻采薇还没回府吗?”
承影挠挠头,小心翼翼提议道:“我去那边问问?”
她刚要点头,就听到院外值守的婢女高声通传:“殿下,喻良娣前来问安。”
喻夏起身就往外走。
“采薇给姐姐请安。”
正厅中,喻采薇浅笑屈膝,向她行礼,姿态恭敬,笑容真诚。
喻夏手指因为紧张僵硬得厉害,叫人起身时喉咙都有些发涩。
“听说昨夜,你给太子殿下做了个新鲜吃食,连御厨都做不出来?”
喻采薇淡淡一笑,不卑不亢答道:“一点新奇的小玩意,曾见别人做过,简单易学。昨夜殿下从姐姐这去到我那,心情不大好。晚上也没怎么用膳,妹妹便想让殿下开怀些,幸好殿下喜欢。”
见别人做过?
喻夏一怔。
可喻采薇神情坦荡,并不像说谎。
承影冷哼一声,小声在旁嘟囔:“炫耀什么呢!”
喻夏却无暇管她,只追问道:“那奶油三明治这奇怪的名字也是那人起的?”
喻采薇点头:“是。”
“那她人呢?”难道不是喻采薇,而是她院里哪个侍女。
喻采薇满脸怀念,像是想起了什么久远温馨的回忆。
“那人是嫔妾幼时府里的侍女,曾做过许多奇思妙想的新鲜吃食。嫔妾手笨,只跟她学会些简单的。”
精通厨艺,还是多年前穿过来的,那就不可能是凌微了。
喻夏失望地垂下眼眸。
“她还做过什么?”
喻采薇摇摇头:“时间久远,有些记不太清了。姐姐若是好奇,我改天回府问问,她离世前是否留下过菜谱?”
离世……穿越来的这位前辈竟然己经死了?
喻夏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,心底五味杂陈。
“不必了。”
她重重呼出一口浊气,正要把人打发走。喻采薇却抢白道:“可否请姐姐摈退左右?妾有些话想与您单独说。”
喻夏什么也不想听,只想一个人静一静。出于礼貌,最终没有拒绝。
“承影,你去院里吧。”
喻采薇侧头看向身后的侍女:“绿衣,你也出去吧。”
待两人离开,喻采薇轻轻一笑。
“昨天在街上看到姐姐和七皇子,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。”
闻言,喻夏并没有恼羞成怒,只静静看着她,一言不发。
“没想到姐姐如今竟还和七皇子有来往。说来也巧,昨日姐姐一回来,就对殿下这么冷淡,似乎恨不得立即撇清关系。”喻采薇仍旧笑着。
喻夏眼底一片沉郁。
阿凌最讨厌背后道人是非,当初被领导那样陷害为难,也不曾与对方争执撕破脸,更不曾拿对方私事去做文章。
自己居然会把这样的人误认为阿凌?
这时代没有录音笔,喻夏并不怕对方在言语上设陷阱。再者她和沈征清清白白,并不怕人起疑。
退一万步,即便是因此失去沈辰宠爱甚至沦为下堂妻,于喻夏来说,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。
“那又怎么样?”她冷冷回道。
喻采薇却还是那副温柔小意模样:“姐姐误会了,妾若想给殿下上眼药,何必找你说这些呢?”
今日未出太阳,云层厚重,室内阴翳气闷,喻夏心中升起烦闷,冷脸起身,缓步出了院子。
“那你提这事做什么,威胁我?”
“妾不敢,只想请姐姐帮我个小忙。”喻采薇向她微微福身告罪。
“这两日殿下忙于政事,忧心灾民,妾也想尽绵薄之力,便买了些粮食,却不知如何送去灾区,听闻姐姐也恰有此意,这才……”
她无辜的睁大双眼,努力让自己的话显得更有说服力。
门廊下放着一张铺着白狐皮毛的贵妃榻,喻夏往上一靠,手随意搭着,审视地抬眼看向喻采薇。
“这等好事,即便沈辰忙得脚不沾地,东宫这么多詹事幕僚,总有一两个得空的,你却来找我?”
见对方肩膀慢慢垮下去,喻夏神情一肃,冷冷道:“喻采薇,你把我当傻子糊弄?”
喻采薇沉吟片刻。
“果然瞒不过你。”
喻夏看着眼前人几乎是恳切地望着自己,语气热诚。
“说实话,我也不想用别人私事做文章,可我有必须要做这件事的理由。”
“只要您帮我这一回,无论日后你想让太子回心转意,还是想与七皇子再续前缘,我都会倾力相助。只求你帮我这一次。”
喻夏嗤笑一声,看向院中遍地残花。
“不必,脏了的男人,你自个留着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