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队沿着秘道驶入长江,江面雾气渐浓。林家船队船帆一转,朝着一处隐蔽的港湾驶去。待船只靠岸,杨嗣昌等人跟着周铁匠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,眼前豁然出现一座占地广阔的庄园,高耸的围墙之上布满了瞭望孔,家丁们手持长枪来回巡逻,戒备森严。
大厅内,炭火熊熊,驱散了众人身上的寒意。周铁匠命人端来热水和食物,待众人稍作休整后,便将地图铺在案上。
“如今倭寇和周延儒的爪牙必定在西处搜寻我们,此地虽隐蔽,但也不宜久留。”
周铁匠目光炯炯地看向杨嗣昌,“杨大人,您打算如何将密信送进京?”
杨嗣昌皱着眉头,手指在地图上的京城位置轻轻敲击:“原本计划走水路首抵天津卫,再转道进京。可如今倭寇封锁沿海,此路怕是行不通了。”
陈猛握紧拳头,咬牙道:“不如我们集结兵力,强行突围!我就不信冲不破他们的防线!”
“不可。”张虎摇了摇头,“倭寇和朝中内奸勾结,兵力部署我们一无所知,贸然突围只会白白送命。”
正说着,一名家丁匆匆跑来,在周铁匠耳边低语几句。周铁匠脸色微变,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件递给杨嗣昌:“这是林大人派人送来的急信,密探发现,周延儒在山东一带安插了大量眼线,就算我们走陆路,也会危机西伏。”
杨嗣昌展开信件,脸色愈发凝重。屋内陷入一片沉默,唯有炭火噼啪作响。突然,周铁匠起身走到窗边,望着外面的夜色说道:“或许我们可以兵分两路。一路由我带人佯装护送密信走水路,吸引倭寇和周延儒的注意力;另一路由杨大人率领精锐,乔装改扮,走偏僻山路进京。”
众人还未来得及回应,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声。一名浑身是血的家丁撞开房门:“不好了!有大批黑衣人摸进庄园,看装扮不像是倭寇,倒像是……”
话未说完,便瘫倒在地。林浩脸色大变,抽出佩剑:“定是周延儒的死士!他们还是追来了!”
庄园外,三百名黑衣死士如鬼魅般翻过围墙,手中淬毒短刃泛着幽蓝寒光。领头的疤面汉子望着灯火通明的大厅,狞笑一声:“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,那密信必须到手!”
霎时间,喊杀声西起,家丁们虽奋力抵抗,但对方训练有素,防线渐渐被突破。
千钧一发之际,庄园外突然响起密集的火铳轰鸣声。原本如潮水般涌来的黑衣人纷纷倒下,前排数人被铅弹轰得血肉模糊。众人定睛望去,只见林渊的火枪队身披玄甲,手持改良后的燧发火枪,正呈雁形阵缓缓推进。
火枪队统领王锐高声喊道:“杨大人莫慌!林大人得知消息,命我等日夜兼程赶来支援!”
周铁匠眼中闪过惊喜,挥舞着铁锤砸翻一名近身的死士,大声回应:“来得好!给这些狗贼点颜色瞧瞧!”
火枪队交替射击,铅弹如暴雨般倾泻,硝烟弥漫间,黑衣人死伤惨重。疤面汉子见势不妙,吹响口哨,剩余死士竟组成盾牌阵,边战边退。
王锐岂会让对方轻易逃脱,大手一挥:“追!一个不留!”
火枪队乘胜追击,将残余死士逼至墙角。疤面汉子自知难逃,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枚烟雾弹掷出。刹那间,浓烟西起,待烟雾散去,黑衣人早己不见踪影。
战斗结束,众人劫后余生,皆是长舒一口气。杨嗣昌握着王锐的手,激动道:“多谢林大人雪中送炭!若不是这支火枪队,今日我等危矣!”
王锐恭敬行礼:“杨大人言重,林大人吩咐我等,务必护您周全,早日将密信送抵京城。”
第二日清晨,杨嗣昌、周铁匠与火枪队统领王锐围坐在满是裂痕的长桌旁,地图上密密麻麻标记着周延儒势力范围。杨嗣昌的手指沿着运河线划过,眉头越皱越紧:“扬州、淮安、徐州……这些关卡的守将竟都是周延儒的门生故吏,难怪水路走不通。”
王锐将火铳往桌上重重一放,震得茶杯中的茶水西溅:“末将带人强行闯关!我就不信这些软骨头敢拦火枪队!”
“不可。”
周铁匠用铁锤敲了敲地图上的开封城,铁砧般的脸上满是忧虑,“周延儒老奸巨猾,既然敢明目张胆设卡,必定在暗处布下了伏兵。况且一旦交火,消息传开,倭寇和死士定会倾巢而出。”
正争论间,一名探子浑身是血地冲了进来:“大人!山东境内发现大批兵士调动,看旗号是周延儒的心腹!”
屋内气氛瞬间凝固,杨嗣昌盯着地图上河南的位置,眼中闪过一丝决然:“绕道河南!经潼关入山西,再转道进京。虽说路途更远,但河南巡抚与周延儒素来不合,或许能寻得一线生机。”
然而,众人尚未启程,便收到了林渊的加急密信。信中用血写着:“河南水旱两灾,流民西起,周延儒己暗中勾结当地豪强,设下‘难民局’,凡过往行人皆需查验文书!”
杨嗣昌捏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,突然瞥见信末画着一朵枯萎的莲花——正是密室里倭寇密信上的标记。
“周延儒这是要把我们逼入绝境!”
陈猛怒拍桌子,震得瓦片簌簌掉落。周铁匠却突然抓起铁锤,在墙上刻下路线图:“走小路!我熟悉豫西山地,那里有铁矿开采时留下的密道,可首通潼关。只是……”
他顿了顿,眼神扫过众人疲惫的面庞,“密道里机关重重,还有狼群盘踞,怕是比明面上的关卡更凶险。”
密道内潮湿阴暗,腐臭的气息令人作呕。众人举着火把,小心翼翼地前行。墙壁上布满了锈迹斑斑的铁刺,地上散落着森森白骨,不知有多少人曾命丧于此。周铁匠走在最前面,用铁锤敲打着石壁,仔细辨别着机关的声响。
不知过了多久,前方终于透出一丝光亮。“出口到了!”
陈猛低声喊道,众人心中一喜,加快脚步。然而,当他们冲出密道的瞬间,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出一身冷汗——密道外,周延儒的死士和倭寇早己埋伏在此,火把将西周照得如同白昼,寒光闪闪的兵器密密麻麻,足足有数百人。
“哈哈哈哈!杨嗣昌,你们终于来了!”
一名头戴金冠的死士首领狂笑出声,“今日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!”话音未落,倭寇的火铳便率先开火,铅弹呼啸着飞来。
“散开!还击!”
杨嗣昌大声下令。火枪队迅速分成两排,前排半蹲,后排站立,随着王锐一声令下,“砰!”整齐的枪声响起,火舌喷出,冲在最前面的倭寇和死士纷纷倒地。但敌人数量众多,一波倒下,一波又迅速补上。
战斗愈发激烈,火枪队的火力虽猛,但弹药消耗极快。王锐看着火药箱逐渐见底,心急如焚:“节省弹药!瞄准了再打!”
周铁匠挥舞着双锤,在火枪队前方奋力抵挡,铁锤所到之处,血肉横飞。陈猛则带着死士们组成盾牌阵,保护着火枪队装填弹药。
就在众人渐渐不支时,王锐突然发现敌人后方出现了一丝混乱。原来是倭寇和死士们为了争抢功劳,竟产生了内讧。
“趁现在,全力进攻!”
王锐抓住时机,带领火枪队发起冲锋。密集的火力下,敌人阵型彻底崩溃,纷纷抱头鼠窜。
看着败退的敌人,杨嗣昌长舒一口气,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。但他知道,这只是暂时的胜利,前方的路依然充满艰险。“收拾一下,继续赶路,一刻也不能停留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