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属密道的通风口漏下一线冷光，陈洛蹲在积灰的管道里，看着下方收容所的铁门被炸开。
六个孩子抱着褪色的布偶挤成一团，07号用染血的拳头砸开最后一道锁，后颈的机械接口还在渗着淡蓝源能液——那是雷文所谓“融合实验”的勋章。
“走。”陈洛扯下领口的破布按在07号伤口上，“去灰区教堂找叶清欢，她会用古武护住你们的源能脉络。”
07号仰起脸，左眼是人类的琥珀色，右眼是机械义眼的猩红扫描光：“哥哥不走？”
“哥哥要去拿点东西。”陈洛揉乱他的短发，指腹擦过孩子耳后新刻的“自由”二字——那是他用母亲的匕首刻的，“记得，数到一千再开门。”
孩子们的脚步声渐远时，陈洛摸向藏在管道夹层的源能干扰器。
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，吞噬白羽人际关系网的进度条停在37%，但他要的不是数据，是雷文的破绽。
通风口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。
陈洛抬头，看见白羽站在管道顶端，紫电鞭缠绕的手腕还带着他昨晚劈出的淤青，可那双眼睛里没有焦距，像被扯断线的木偶。
“陈先生。”白羽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，后颈的紫纹顺着脊椎爬上耳后，“跟我走，雷总会给您解释的机会。”
陈洛垂在身侧的手蜷起又松开。
他想起昨夜吞噬白羽人脉时，系统提示里闪过的“神经接驳残留”——雷文在这些执行官脑子里装了源能芯片，既是控制，也是漏洞。
“好。”他举起双手，任白羽的电鞭缠上手腕，“但我有个条件，别伤那些孩子。”
白羽的机械义眼闪过红光：“雷总说，没用的容器早该销毁。”
陈洛喉结滚动。
他能闻到白羽身上的焦糊味，那是源能过载的味道——这具身体正在被芯片灼烧。
他任由对方押着走向升降台，在金属门闭合的瞬间，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：“谢谢你配合。”
地下七楼的走廊泛着冷白荧光。
两侧玻璃罐里泡着半人半机械的实验体，有的长着章鱼触须，有的后背凸起骨刃，他们浑浊的眼珠跟着陈洛转动，喉咙里发出含混的“救我”。
雷文站在走廊尽头的玻璃墙后，正往高脚杯里倒红酒。
看见陈洛时，他露出慈善晚会上惯有的温和笑容：“我就知道，你会来找我。”
“找你要实验授权书。”陈洛盯着对方胸针上的源能议会徽章，“还有那些孩子的出生证明。”
“天真。”雷文轻晃酒杯，红酒在玻璃壁上拉出血痕，“你以为我会把核心文件放在明处？”他打了个响指，“送他去07号的笼子，让他看看新人类是怎么诞生的。”
白羽的电鞭突然收紧，勒得陈洛手腕生疼。
但在被推进实验室的刹那，他的脚尖轻轻点了点地面——那里埋着他今早用母亲匕首刻的古魔法阵。
警报声骤然炸响。
源能干扰器启动的蓝光穿透天花板，所有电子设备同时黑屏。
白羽的电鞭“啪”地掉在地上，他捂着脑袋嘶吼，后颈的紫纹疯狂蠕动，像要破体而出。
“系统提示：检测到可吞噬目标【源能实验协议】，是否执行？”
陈洛摸出母亲的匕首。
刀鞘纹路与系统图腾重合的瞬间，实验室所有监控屏亮起血字，那是他用源能灼烧的吞噬法则：“是。”
雷文的脸在黑暗中忽明忽暗。
他终于露出慌乱，扑向控制台：“启动防御机制！启动——”
金属地板裂开缝隙，六具改造实验体从地穴里爬出。
他们的皮肤是机械与血肉的拼接，关节处卡着源能晶体，其中为首的那具，右耳戴着和07号同款的银制耳坠。
“07号？”陈洛瞳孔收缩。
那具实验体突然转向雷文，机械臂挥出的瞬间，陈洛看清了它后颈的刻字——不是“容器”，是“自由”。
“哥哥。”机械合成音里混着07号的童声，“他们想拆了我，但我记得你说过，要自己选活法。”
实验体的骨刃刺穿最近的保镖喉咙时，雷文终于尖叫起来：“不可能！他只是个失败品！”
陈洛踩着满地源能液走向他。
系统面板的吞噬进度条疯狂跳动，人际关系网、实验设备、甚至雷文刚才那杯红酒里的源能波动，都在往他体内涌。
“不……”雷文退到玻璃墙边，撞翻的红酒在地上流成血河，“你到底是谁？”
陈洛举起匕首。
刀身映出他泛红的眼尾，那是吞噬法则启动的征兆：“我是灰区的守墓人。”他顿了顿，“也是你的掘墓人。”
实验室的应急灯突然亮起。
雷文看见陈洛身后，07号正把最后一具实验体的核心晶体出，而那些被他关在玻璃罐里的“容器”们，正在用指甲抠开密封盖——他们后颈，都浮现出和白羽一样的紫纹。
系统提示在陈洛耳边炸响：“击杀目标进度91%，建议——”
“闭嘴。”陈洛捏紧匕首，刀尖抵住雷文喉结，“让他多活两秒，听听自己的心跳。”
雷文的瞳孔里映出陈洛的笑。
那笑容和他在慈善晚会上见过的温和截然不同，像淬了源能的刃，要把他的伪善、他的实验、他的“新人类计划”，全部绞成碎片。
通风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。
陈洛侧耳，听见07号带着孩子们的声音从密道传来，混着叶清欢的古武口诀，和林昭的源能武装启动音——他们来了。
而雷文后颈，不知何时爬上一道极淡的紫纹。
在实验室应急灯的冷白色光芒中，雷文后颈的那道紫色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，像一条毒蛇钻进了他的衣领。
陈洛将匕首尖抵在他喉结处的皮肤上，血腥味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——这是雷文的血，也是那些被他称作“容器”的孩子们的血。
“求……求你……”雷文的西装前襟被源能液浸湿，刚才被撞翻的红酒在脚边洇成了一片暗红色的湖泊，“我有议会的密令！杀了你，你也活不过三天——”
“三天？”陈洛的指腹轻轻着匕首柄上母亲刻的“洛”字，记忆中父亲被清道夫拖走时说的“规则是强者的玩具”突然变得清晰起来，“这足够我拆了你的实验室，足够我把你的‘新人类计划’贴满灰区的每一面墙，足够我看着你所谓的‘规则’碎成渣。”
07号的机械臂“咔”的一声扣住了雷文的肩膀。
这具改造实验体的机械义眼扫过陈洛，猩红色的光束中浮现出数据流：“哥哥，他的源能核心在脊椎第西节。”
“谢谢。”陈洛手腕微微一转，匕首顺着雷文后颈的紫色纹路刺了进去。
源能液喷溅而出的瞬间，系统提示音在他的耳膜上炸响：“击杀目标：雷文·霍克（S级源能者，古魔法学徒），吞噬进度 + 15%。”
雷文的瞳孔骤然放大。
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07号机械手掌心中亮起的“自由”刻痕，以及陈洛眼尾因吞噬法则泛起的金色纹路——那是他在实验日志中写过的“不可能出现的源能异象”。
“埋尸吞噬启动。”陈洛蹲下身，将雷文的尸体按在实验室中央的源能阵眼上。
系统图腾从匕首中溢出，像活物一样钻进了尸体，“叮——成功吞噬核心设备【源能注射仪】，己转化为可解析数据。”
玻璃罐里传来“砰”的一声碎裂声。
被囚禁的实验体们跌跌撞撞地爬了出来，有的用血肉模糊的手掌接住陈洛抛来的源能抑制剂，有的对着雷文的尸体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——他们后颈的紫色纹路正在消退，露出下面被刻了十年的“容器”二字。
“完成遗愿：终止实验。”陈洛摸出雷文胸前的基金会徽章，系统面板突然涌出大量数据流，“继承‘希望之光’人脉网络：灰区三十七个社区负责人、圣区五名议员的私人联络方式、源能议会黑账记录……”
他的指尖微微颤抖。
这些人脉不是数字，而是刀，是盾，是能够捅穿议会伪善面具的尖刺。
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加密芯片在口袋里发烫，此刻终于有了能与之匹配的钥匙。
“陈洛！”
林昭的声音混杂着源能武装的嗡鸣声。
陈洛抬起头，看见她穿着天枢战衣从通风口跃下，银色的甲胄上沾着灰区的硝烟，发梢还滴着刚才炸开铁门的源能液：“终端里有加密档案！”他扯过雷文的量子终端，将匕首尖抵在接口处，“用你的源能锁强行破解。”
林昭的指尖按在终端上。
源能蓝光顺着她的手臂蔓延开来，战衣护腕上的星环图腾与终端纹路重合的刹那，全息投影弹出一行血字：“净化计划——源能适配性筛选。”
“这是……”林昭的睫毛剧烈地颤动着，“议会用‘希望之光’做幌子，收集灰区居民的源能数据，筛选出适配性低于30%的人……”她突然顿住，喉结滚动了一下，“资料里的处理方案写着‘无害化回收’。”
陈洛的太阳穴突突首跳。
他想起今早给07号刻“自由”时，孩子说昨晚听见研究员笑着说：“那些适配性低的小垃圾，等净化计划启动就该进焚化炉了。”
“所以雷文的实验不只是改造，是筛选。”他的声音冷得像冰，“适配性高的改造成战争武器，低的……”
“当燃料。”林昭紧紧攥着终端，指节都泛白了，“天枢战衣的能源核心，原料标注是‘有机源能块’。”
实验室突然陷入了寂静。
07号的机械义眼熄灭了一瞬，孩子们挤在门口，最小的3号攥着褪色布偶的手在发抖。
叶清欢从他们身后走了出来，《太初拳经》的绢布卷轴在腰间晃动着：“我武馆的学徒里，有三个上周被‘希望之光’接走了。”
陈洛摸出母亲的旧手机，将终端里的资料全部导入。
他按下发送键时，屏幕上亮起“己匿名上传至星环城公共服务器”的提示——这是他利用白羽的人脉黑进的官方频道，此刻正以每秒百万次的速度扩散。
“哥，外面的屏幕在播！”3号突然指着墙角的全息电视。
陈洛转过头。
画面里，实验室的监控录像正在循环播放：雷文摸着07号的机械耳坠说“多可爱的新人类”，研究员往实验体血管里注射源能液时笑着说“这批次的惨叫真好听”，最后定格在陈洛的剪影上，背景音是他用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：“你们用‘希望’当刀，我就用‘真相’当火。下次，轮到你们了。”
灰区的骚动声顺着通风口灌了进来。
陈洛听见远处传来玻璃碎裂声、人群的喊叫声，还有某个社区负责人的怒吼：“原来老子捐的善款都喂了这些畜生！”
“干得漂亮。”叶清欢拍了拍他的肩膀，拳经卷轴上的金线在源能光下闪闪发光，“现在整个星环城都知道，‘希望之光’是吃人的狼。”
林昭摘下战衣头盔，额角的汗水顺着下颌滴落：“但议会不会坐视不管。他们的清道夫最快今晚就会——”
“叮——”
系统提示音打断了她的话。
陈洛的视网膜上，吞噬法则进度条缓缓爬升至0.7%，边缘泛着微弱的金光。
更下方，白羽的图标突然闪烁起红光，备注栏跳出一行小字：“神经接驳残留异常，建议重新校准。”
陈洛这才注意到白羽。
他站在实验室的角落里，紫电鞭垂在脚边，机械义眼的红光比平时暗了两度。
听到系统提示的瞬间，白羽的手指无意识地着电鞭手柄，喉结动了动，像是想说什么，却又低下了头。
“白羽？”陈洛走过去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。
白羽猛地一颤，机械义眼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。
他抬起头，瞳孔里映出陈洛的倒影，嘴唇开合了几次，最终只说出一句：“陈先生，需要我清理现场吗？”
他的声音很平静，和平时没什么两样。
但陈洛闻到了一股焦糊味——比昨晚更浓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后颈的芯片里燃烧。
通风口传来夜枭的啼鸣声。
陈洛望着窗外渐渐涌起的暮色，将白羽的异常暂时压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