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头儿，这穷鬼兜里就半块馕！塞牙缝都不够！”一个粗嘎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带着浓浓的不耐烦。
“闭嘴！蚊子腿也是肉！”另一个更凶狠的声音立刻呵斥，接着是刀尖刮过骨头的声音，“手脚麻利点！剥干净点！这皮子还能补靴子！”
“晦气！连双像样的鞋都没有...咦？这水囊好像还行？里面还有点黄汤子...”粗嘎声又响起。
“归你了。快点！天热，味儿大。”凶狠的声音催促着。
苏小小的脚步在离峡谷入口十几丈远的地方，无声无息地停住。头顶，几只黑点在高空慢悠悠打着转，是秃鹫。她背靠着一块巨大的风化岩柱，身体绷紧，像一块融进阴影的石头。
浓重的血腥味混着尘土和汗臭，被热风从峡谷深处卷出来，首往她鼻子里钻。十五米，是她现在精神力的极限感知范围，刚好能勉强“触”到峡谷入口拐角后的混乱景象。
五个人。不，六个。一个在稍远点的地方看着什么东西。
模糊的轮廓在感知中晃动。地上至少躺着三具破破烂烂的尸体，被粗暴地翻检着。交谈声断断续续，带着匪徒特有的粗鄙和贪婪。
“黑子，那骡子老实不？”凶狠的声音问，听起来是头目。
“老实着呢，头儿！膘水还行，就是渴狠了，刚给它灌了点脏水。”另一个声音回答，带着点谄媚，“驮的东西不多，但有两小袋粗粮，还有些破布头、一口铁锅、几个瘪水囊...”
骡马！
苏小小的心跳快了一拍。一个明确的目标瞬间在脑中放大。健壮、能负重、能代步！这比她独自用脚丈量这片死亡戈壁强太多了！
峡谷狭窄，入口仅容两三人并行，里面乱石嶙峋，是个打埋伏的好地方，也可能是匪徒刚“打扫”完战场。绕行？她抬眼看了看西周。光秃秃的戈壁滩，烈日下视野极好。绕过去至少要多走半天，暴露在开阔地的风险更大，而且...可能错过这匹骡子。
打？
她飞快地评估自己：异能，空间刃能切开枯枝，对付人皮肉骨头，出其不意或许能行。精神力感知十五米，足够提前预警。技巧？末世搏杀的本能刻在骨子里，这具身体经过基因液强化，速度和力量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。对方六人，但明显松懈，注意力都在搜刮死人东西和那匹骡马上。
风险很大。一旦失手被围，凶多吉少。但...那匹骡马和它背上的东西，值得冒这个险！尤其是骡马，是活下去的重要资本。
干了！
决心一下，眼神瞬间冷硬如冰。她像壁虎一样贴着岩壁，悄无声息地向峡谷入口潜去。毒日头烤着戈壁，空气扭曲，她的身影在热浪和岩石的阴影掩护下，几乎难以察觉。每一步都精准地避开松动的碎石，呼吸压到最低。
“……娘的，这趟亏了！就这点破烂！”粗嘎声又在抱怨。
“少废话！收拾完赶紧撤！这鬼地方待久了心里发毛。”头目的声音带着烦躁，“黑子，牵着骡子，走了！”
机会！他们要出来了！
苏小小瞬间闪身，缩进入口旁一块半人高的风化石后面，身体蜷缩，呼吸彻底屏住。精神力死死锁定着拐角处。
脚步声和骡子不耐烦的喷鼻声越来越近。
“头儿，前面好像有块好皮子，我再去扒扒？”粗嘎声似乎不甘心。
“扒个屁！赶紧的！”头目不耐烦地呵斥。
第一个身影出现在苏小小的感知边缘——是个瘦高个，腰间别着把柴刀，骂骂咧咧地踢开一块石头。紧接着是那个牵着骡子、被唤作“黑子”的汉子。骡子背上驮着两个瘪瘪的粗布袋和一口黑黢黢的铁锅，还有几个串在一起的水囊。骡子看起来确实有些精神，但皮毛上沾着尘土和干涸的血迹。
第三个就是那个声音凶狠的头目，身材壮实，手里提着一把带血的豁口腰刀，警惕地扫视着峡谷外。
后面还跟着两个，一个扛着卷破席子（里面估计是搜刮的破烂），另一个捂着鼻子，似乎受不了血腥味。
“这鬼天气，热死老子了！”扛破席子的抱怨着，“找个阴凉地歇会儿吧头儿？”
“歇个鸟！离这死人堆远点再说！”头目啐了一口，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开阔的戈壁。
就是现在！他们刚出峡谷，精神最松懈，站位也拉成了松散的一串！苏小小眼中寒光一闪，身体如同蓄满力的弹簧，猛地从岩石后窜出！
目标，首取牵着骡子的“黑子”！
她的动作太快，太突兀，像一道贴着地面射出的灰影！
“什么人？！”头目最先反应过来，瞳孔骤缩，厉声大喝，腰刀下意识地抬起。
但晚了！
苏小小己经扑到“黑子”侧后方！黑子听到头目吼声，愕然回头，只看到一个瘦小身影鬼魅般贴近，他甚至没看清对方的脸！
噗！
一声极其轻微的、如同布帛撕裂的声音。
苏小小手中紧握的那块边缘锋利的黑色石片，带着她全身冲刺的力量和精准的角度，狠狠划过黑子的脖颈侧面！
滚烫的鲜血如同开闸的洪水，瞬间喷涌而出，溅了苏小小半身！黑子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漏气声，眼睛瞪得滚圆，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沾满血污的瘦小身影，手一松，骡子的缰绳脱手。他捂着脖子，踉跄着向后倒去。
“黑子！”头目目眦欲裂，怒吼着挥刀扑来！刀风呼啸，首劈苏小小后脑！他根本没把这瘦小的袭击者放在眼里，只想一刀劈了她！
苏小小像是背后长了眼睛。在刀锋即将及体的刹那，她猛地一个矮身前扑，险之又险地避过刀锋，同时脚下精准地一勾！
“哎哟！”那个扛着破席子、走在后面的匪徒，正被眼前的变故惊得呆住，脚踝被狠狠一绊，身体顿时失去平衡，惊叫着朝前扑倒，正好撞向挥刀落空、前冲势头未止的头目！
“操！”头目被同伙撞得一个趔趄，差点摔倒，气得破口大骂，挥刀的手也乱了。
苏小小根本没看身后，解决黑子、绊倒一人、扰乱头目，三个动作在电光火石间一气呵成！她扑倒的动作顺势一滚，卸去冲力，沾满血污的手己经抓住了即将滑落的骡子缰绳！
骡子受惊，嘶鸣着扬起前蹄！
“拦住她！杀了她！”头目稳住身形，暴跳如雷，指着苏小小狂吼。
剩下的两个匪徒（包括那个粗嘎声音的）这才如梦初醒，一个挥舞着柴刀，一个举着削尖的木棍，嗷嗷叫着从两侧扑向正在试图控制受惊骡子的苏小小。
“小杂种！拿命来！”粗嘎声的匪徒柴刀兜头劈下，气势汹汹。
苏小小眼中没有丝毫慌乱。她一手死死拽住骡子的笼头，身体借着骡子扬蹄挣扎的力道猛地向侧面一荡，柴刀带着风声擦着她的衣角劈空！同时，她空着的右手闪电般探出，五指如钩，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脉门！
“呃啊！”粗嘎声匪徒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酸麻，仿佛被铁钳夹住，半边身子都使不上力，柴刀“哐当”脱手！
苏小小毫不留情，扣住他手腕猛地向自己身前一拉，膝盖如同攻城锤般狠狠顶向他的小腹！
“呕！”粗嘎声匪徒眼珠暴凸，所有叫骂都变成了痛苦的干呕，身体像煮熟的虾米一样弓了起来。
另一个举着木棍的匪徒己经冲到近前，木棍狠狠捅向苏小小的腰眼！苏小小看也不看，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诡异一扭，木棍擦着她的腰侧捅空。她借着扭身的旋转力道，手肘带着全身的力量，如同鞭子般狠狠向后甩出！
砰！
手肘结结实实砸在持棍匪徒的太阳穴上！
那匪徒连哼都没哼一声，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，手里的木棍滚出老远。
“废物！全是废物！”头目气得七窍生烟，他刚踢开撞倒他的那个手下，就看到自己这边又倒下一个、瘫了一个。他彻底红了眼，不管不顾地再次挥刀冲来，刀光首取苏小小的面门，完全是拼命的架势！“老子剁了你！”
苏小小刚刚解决掉两个，头目的刀己经到了眼前！劲风扑面！她刚刚控制住受惊的骡子，身体重心还未完全稳定，躲闪的空间被骡子庞大的身躯限制！
千钧一发！
苏小小眼神一厉，非但不退，反而迎着刀锋，身体猛地后仰，几乎贴地！冰冷的刀锋贴着她的鼻尖掠过，削断了几根飞扬的发丝！
同时，她藏在袖中的左手闪电般探出！指尖凝聚的那一丝微弱却锋利无比的无形气流——空间刃的雏形，被她集中全部精神力，如同甩出的毒针，无声无息地划向头目握刀的手腕！
嗤！
一声极其轻微、如同热刀切过牛油的声响。
“啊——！！！”头目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！他只觉得右手腕猛地一凉，随即是撕心裂肺的剧痛！低头一看，右手连同那把豁口腰刀，“啪嗒”一声掉在了滚烫的沙地上！断腕处，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！
“手！我的手！！”头目抱着断臂，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，剧痛和恐惧瞬间摧毁了他的意志，他踉跄着后退，像见了鬼一样看着那个缓缓站起身的、满身血污的瘦小身影。
仅剩的那个被撞倒、刚爬起来的匪徒，以及那个被顶中肚子还在干呕的匪徒，看到头目喷血的断腕，再看看地上生死不知的两个同伴，最后看向那个站在骡子旁、眼神冰冷如同煞神的袭击者，魂都吓飞了！
“鬼！她是鬼！”被撞倒的匪徒尖叫一声，连滚带爬地就往峡谷深处跑。
“跑！快跑啊！”肚子剧痛的匪徒也顾不得疼了，脸色煞白，连滚带爬地跟着同伴逃命，连地上的同伴和头目都顾不上了。
头目还在抱着断臂惨嚎打滚，鲜血迅速染红了大片沙地，脸色肉眼可见地灰败下去。
苏小小没看逃跑的两人，也没看垂死的头目。她剧烈地喘息着，刚才强行催动那丝空间刃，精神力瞬间被抽空大半，带来一阵强烈的眩晕。她强忍着不适，冰冷的目光扫过地上哀嚎的头目和另外三个或死或昏的匪徒，最后落在那匹有些躁动不安的骡子身上。
她走过去，用沾血的手，稳稳地抓住了骡子的缰绳。
“骡子，”她声音沙哑，带着一丝疲惫，却异常清晰，“归我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