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又一天。”
苏小小吐出嘴里的沙粒,声音干涩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。
她靠在一块被风蚀出无数孔洞的巨大岩石阴影里,头顶是亘古不变的灰黄色天空,毒辣的太阳悬在正中,无情炙烤着脚下无边无际的灰黄沙丘。
视野所及,除了零星几丛枯死的骆驼刺在热浪中晃动,再无活物。风卷着沙粒,发出单调的呜咽,是这片死寂世界里唯一的声音,听久了,能把人的神经磨成粉末。
她拧开一瓶矿泉水,小口小口地喝着。冰凉清澈的水滑过干得冒烟的喉咙,带来短暂的慰藉。喝完,小心拧紧瓶盖,空瓶收回空间。
“压缩饼干,又少一箱。”她意识沉入空间,清点着所剩无几的物资。原本码放整齐的压缩饼干箱,空了两格。矿泉水少了两箱。消耗速度比预想的快。胃里那点骆驼刺根茎和沙蜥提供的热量,根本填不饱这具被基因液改造后需求大增的身体。
“得再快点了。”她低声自语。南方还远。物资是命脉。
她没立刻起身。而是闭上眼,精神力如同无形的网,瞬间铺开,覆盖周围十五米。感知比之前清晰稳定了不少。十五米外那块风化石上深刻的裂痕,十五米外沙地上一条快速溜过的沙蛇的轮廓,都清晰地反馈回来。
安全。
她睁开眼,没有看那单调得令人绝望的风景,而是摊开右手。意念集中。
嗤!
一丝微弱却凝实的气流瞬间在掌心上方凝聚、旋转,发出清晰的切割声。她眼神一厉,手指对着脚边一根拇指粗的枯枝凌空一划!
嗤啦!
一声轻响。枯枝上,一道深达近半的清晰划痕赫然出现!断口处的木质纤维被整齐切断!
她看着那道划痕,眼中没有任何得意,只有冰冷的评估。“准头还是差了点。太耗神了。”
她收起那丝气流。这空间刃雏形,是她目前最大的攻击底牌,也是最大的消耗。每一次凝聚和使用,都像从脑子里抽走一根线。必须用在刀刃上。
她开始复盘这几天的经历。
“水源点标记了三个,两个干涸,一个被占。”她用手指在滚烫的沙地上简单划出方向标记。“陷阱效率低。沙蜥警觉性太高了。”她想起那几个空荡荡的绳套和陷坑。“下次诱饵用带血的……或者腐肉?”这个念头一闪而过,随即被她压下。血腥味太容易引来更麻烦的东西。
“赶路时间可以再提前。避开正午最毒辣的太阳。”她抬头看了看天,估算着时辰。“精神力扫描,每半个时辰一次,每次十息。不能松懈,也不能过度消耗。”
“方向……”她再次确认太阳的位置和远处沙丘的走向,修正着脑中的路线图。“偏西了一点。得往东南调整。”
每一个细节都在她脑中快速过筛,生存策略被不断打磨、优化。荒野是最好的老师,也是最残酷的考官,容不得半点差错。
孤独?恐惧?那种属于常人的情绪,在她心里激不起半点涟漪。原主残留的那点软弱,早己被末世记忆和断发割指的决绝彻底碾碎。这片死寂的辽阔,无法摧垮她的精神,只能让她更加警惕。辽阔意味着未知的危险,死寂往往掩盖着致命的杀机。
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,像冰冷的磐石:活下去。变强。去南方。
身体深处,基因液带来的力量感在奔涌,与这具躯壳更加契合。精神力稳定在十五米,空间刃能切开枯枝。这是她活下去的筹码,但还远远不够。
她站起身,拍了拍沾满沙土的破衣裤。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起伏的沙丘,选定新的路径。
“该走了。”她低声说,像是对这片荒野宣告,更像是对自己下令。脚步迈出,踩在滚烫的黄沙上,带起一缕轻烟,再次融入那片无边无际的灰黄之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