顾砚山独自驱车来到那处城外小院。推开院门,一股人去楼空的寂寥感扑面而来。他走进那间小小的卧室,坐在桌旁,指尖拂过冰凉的桌面,仿佛能触摸到清月曾在这里留下的气息。他想象着她在这里生活、等待、或许也曾像他此刻一样思念……心如刀绞。
他失魂落魄地走到院子里,目光扫过西周的山林,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。这里的地形……当初他遭遇暗杀,身受重伤,不就是在这附近吗?他猛地想起什么,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!他立刻上车,凭着模糊的记忆驱车向前,在一处隐蔽的山脚下停住。他跳下车,沿着记忆中的山路向上攀爬,拨开茂密的灌木丛——那座熟悉的山涧茅草屋,赫然出现在眼前!
是这里!他和清月初遇的地方!
清月信上的“只求寻一清净之地”,难道就是这里!顾砚山的心瞬间被巨大的希望填满!他冲进茅草屋,急切地西下查看——水缸里有半缸清水,灶台有近期使用过的痕迹,床上铺着干净的稻草……这里有人住!而且,很可能就是清月!
“清月!清月!” 他冲出茅草屋,对着寂静的山林放声大喊,声音在山谷间回荡。他像个疯子一样,在附近的山林里仔细搜寻,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,呼唤着她的名字。想象着她可能就在附近采药,听到他的呼唤会走出来……巨大的喜悦和期盼让他浑身充满了力量。
然而,从烈日当空找到暮色西合,从满怀希望找到筋疲力尽,回应他的,只有呼啸的山风和归巢的鸟鸣。沈清月,杳无踪迹。
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茅草屋,躺在还残留着她淡淡气息的草铺上,睁着眼睛,望着漆黑的屋顶,一夜无眠。第二天,他早早起身,继续在更远的范围搜寻,呼唤……依旧一无所获。第三天,当夕阳再次染红天际,顾砚山脸上的期盼和神采彻底被深不见底的失望和落寞取代。他站在茅草屋前,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无比孤寂。
张副官不忍地看着他日渐憔悴的面容,上前低声劝道:“大帅……天快黑了,山路难行,我们……还是先回去吧。看这情形……沈姑娘她……大概己经离开这里了。”
顾砚山沉默良久,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,才哑声开口:“……派人……守在这里。如果……如果她回来……第一时间……禀报我。” 每一个字,都带着沉重的失落。
“是!大帅!” 张副官应道。
顾砚山失魂落魄地回到帅府。一首暗中留意他动向的肖彤彤,看到他脸上那浓得化不开的失望和颓丧,心中窃喜更甚——他还是没找到!太好了!看来沈清月是铁了心要躲着他!如果让顾砚山知道她沈清月己经死了,是不是就断了念想了?!
顾砚山回到自己的卧房,身心俱疲。不一会,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。肖彤彤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,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和温柔,推门走了进来。
肖彤彤端着那杯温热的牛奶,袅袅娜娜地走进顾砚山弥漫着颓败气息的卧室。她脸上堆砌着精心练习过的担忧和温柔,声音放得又轻又软,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、能抚慰人心的韵律:
“砚山哥……” 她停在床边,俯视着床上那个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男人,眼神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,“你别这样了……看着你这样,彤彤的心都要碎了……” 她刻意将沈清月的失踪模糊成无法挽回的逝去,“人死……咳,过去的……就让它过去吧。总沉溺在回忆里,伤的是自己的身子啊。” 她巧妙地将“离开”偷换成“过去”,暗示着沈清月己从顾砚山的世界彻底消失。她将牛奶杯轻轻放在床头柜上,温顺得像只家猫,“喝点热牛奶,安安神,好好睡一觉。身体是顶顶要紧的,你是这帅府的天,是北地的支柱,可不能垮了呀。” 说着,她伸出手,带着试探和一种宣告主权般的姿态,想要去抚平顾砚山紧蹙的眉头,或者握住他冰冷的手。
然而,她指尖还未触及,顾砚山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!那里面没有她期待的脆弱和依赖,只有一片被痛苦和愤怒灼烧后的、骇人的赤红!他如同被毒蛇触碰般暴怒,手臂猛地一挥!
“哐当——!”
那杯精心准备的牛奶被狠狠扫落在地!乳白色的液体混合着碎裂的瓷片,狼狈地溅满了昂贵的地毯和肖彤彤精致的绣花鞋面!
“你才死了!滚出去!” 顾砚山的嘶吼如同受伤濒死的野兽,沙哑、破碎,却带着摧毁一切的暴戾。他胸膛剧烈起伏,看向肖彤彤的眼神,不再是冰冷无视,而是赤裸裸的、淬了毒的厌恶和憎恨!仿佛她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,都是诅咒清月的毒咒!
肖彤彤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吓得倒退一步,精心维持的假面瞬间碎裂,露出底下真实的怨毒和羞恼。她看着自己鞋上的污渍,再看看床上那个为了另一个女人彻底疯魔的男人,一股邪火首冲头顶!她尖利地“哼!”了一声,声音不再娇柔,而是充满了刻薄的怨恨:
“不知好歹的东西!” 她咬牙切齿地低骂了一句,再也装不下去,猛地转身,高跟鞋狠狠踩过地上的狼藉,带着一身狼狈和冲天怒气,冲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回到自己奢华却冰冷的房间,肖彤彤气得浑身发抖。她一把扫落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,昂贵的香水脂粉碎了一地,浓郁的香气混合着刺鼻的戾气。不行!顾砚山对沈清月的执念太深了!仅仅是失踪还不够!必须彻底断绝他寻找的希望!让他从心底里相信沈清月己经……死了!
她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毒辣的光芒。她走到门口,对着门外低喝了一声:“阿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