城外山林,沈清月挎着小竹篮,正小心翼翼地采摘着安胎的草药。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的光影。突然,不远处传来士兵交谈的声音,越来越近。
“……大帅也真是的,为了个娘们儿,让咱们这些打仗的兄弟天天钻山沟……”
“少废话!找仔细点!听说那女人还怀着大帅的孩子呢……”
“啧啧,这阵仗……”
沈清月的心猛地一沉!顾砚山的人竟然搜到城外来了?范围还这么大?连她怀孕都知道了? 一定是叶辰霄暴露了城外小院!她不敢再停留,迅速压低身子,借着草木的掩护,悄无声息地退回了茅草屋。
回到简陋却暂时安全的栖身之所,沈清月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。这里己经不安全了!顾砚山的搜索网正在收紧!必须走!走得越远越好!
她坐在床边,努力回忆着母亲临终前断断续续的话语:“清月……若……若遇大难……可……可去寻你吴济仁吴师伯……他待我如同亲生妹妹……他在邻省……医术高明……为人……忠厚……见……见此银簪……定……定会护你周全……” 母亲颤抖着交给她的,是一支古朴的银簪。
对!去找吴师伯!或许他知道母亲身上的秘密。
她摸了摸头上的银簪,这是她仅剩的贵重之物。身上没有盘缠,她目光落在枕边——那里静静躺着一块精致的金壳怀表,表盖上镶满了钻石,内侧有个山和月字。这是顾砚山曾强行塞给她的“信物”。
沈清月眼中闪过一丝决绝。她拿起怀表,用布包好,又简单收拾了几件衣物和一些必备的草药,用纱巾蒙住了大半张脸,毅然离开了这处曾带给她短暂安宁又带来巨大风暴的山涧茅屋。
在山下通往邻省的大路口,她拦住了一辆看起来还算老实的运货马车。车夫是个中年汉子,一脸风霜。
“大叔,去邻省省城,可否捎我一程?”沈清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沙哑。
车夫打量了她蒙着纱巾的脸,又看看她朴素的衣着,有些犹豫:“姑娘,这路可不近啊,车钱……”
沈清月深吸一口气,从布包里拿出那块金灿灿的怀表,递到车夫面前:“大叔,我身上没有现钱。这块怀表,做工尚可,权作路资,您看可否?”
车夫接过怀表,入手沉甸甸,金壳光滑,一看就价值不菲!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贪婪,又看了看沈清月,最终点点头:“成!姑娘上车吧!不过丑话说前头,路上若遇到盘查……”
“大叔放心,我只是去省城投亲,不会给您惹麻烦。”沈清月低声道。
就这样,沈清月坐上了摇摇晃晃的马车,怀揣着仅剩的银簪和渺茫的希望,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,一路颠簸,向着陌生的邻省而去。靠着沿途打听,几经周折,她终于站在了一座古朴而气派的宅院门前,门匾上写着两个苍劲的大字——吴府。
通报之后,她被引入花厅。一位身着长衫、面容儒雅、眼神却透着锐利和沧桑的中年男子(吴济仁)走了出来。沈清月摘下纱巾,恭敬地行礼,然后颤抖着双手,将母亲留下的那支梅花银簪捧到了吴世伯面前。
吴济仁的目光落在银簪上,浑身猛地一震!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,小心翼翼地接过银簪,如同捧着稀世珍宝。他细细着簪身上熟悉的纹路,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,声音哽咽:“这……这是……你娘……她……她还好吗?”
沈清月看着这位与母亲有着深厚渊源的师伯,想起母亲的惨死,悲从中来,眼泪无声滑落:“吴师伯……我娘她……她己经……去世了……” 她哽咽着,将母亲临终遗言和自己的困境和盘托出:“吴师伯,我娘生前告诉我,您与她亲如手足,让我有困难务必来寻您。如今这乱世,我无亲无故,又……又怀有身孕,实在走投无路,不知该去何处安身……恳请大伯……收留!” 她深深拜了下去。
吴世伯看着眼前酷似师妹年轻时的容颜,听着她凄楚的诉说,老泪纵横。他连忙扶起沈清月,声音带着慈爱和不容置疑的坚定:“好孩子!快起来!苦了你了!从今往后,大伯的家就是你的家!安心留下!只要有我一口吃的,就绝不会亏待了你和你腹中的孩子!”
一股暖流涌上沈清月冰冷的心头,漂泊多日的孤苦和恐惧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暂时的港湾。“多谢吴师伯!” 她含泪道谢。就这样,沈清月带着未出世的孩子,在陌生的吴府暂时安顿了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