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。
七十二个小时,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滚烫的刀尖上跳舞。吴奈温的“信任”薄得像一张浸了油的纸,一捅就破。
他派来的“助手”——一个眼神阴鸷、名叫梭温的青年,与其说是帮手,不如说是插在白流西心脏旁边的一把刀,寸步不离,每一道目光都带着冰冷的审视和随时可能爆发的杀机。
制毒点隐藏在密林深处一个废弃的矿洞里。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,混合着刺鼻的化学品气味、霉菌的腐臭和人体汗液的馊味。
巨大的反应釜发出沉闷的嗡鸣,昏黄的灯泡在沾满污垢的电线上摇晃,在潮湿的洞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,像一群择人而噬的鬼魅。
汗水顺着额角滑下,蛰进眼睛里,带来一阵刺痛,但白流西甚至不敢抬手去擦,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简陋操作台上那些瓶瓶罐罐上。
每一次称量,每一次滴加,每一次观察反应液的颜色变化,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,不是恐惧,而是极致的压抑——压抑着将这里付之一炬的本能冲动,压抑着将旁边那个监视者梭温的脖子拧断的暴戾。
白流西必须精确地扮演一个“天才制毒师”,在原有的、粗劣的流程基础上,做出“改进”,提升纯度,提高产量,还不能好得太离谱,不能引起更深层次的怀疑。
“梭温,”白流西头也没抬,声音在反应釜的噪音里显得有些飘忽,“把冷凝管角度再调低15度。还有,乙醚的滴加速度,按我说的,再慢三分之一。”
梭温没有立刻动作,他站在白流西斜后方一步远的地方,像一条盘踞的毒蛇。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阴冷的目光在白流西背上逡巡。
“玉姐,”他开口,带着一丝刻意的、不怀好意的恭敬,“这跟以前岩坤老大那边用的法子可不太一样。奈温老大要的是产量,可不是花架子。”他故意提到了另一个毒枭岩坤的名字,带着明显的挑拨意味。
指尖捏着滴管,一滴透明的液体悬在管口,欲坠未坠。白流西缓缓侧过头,脸上没什么表情,只是眼神像淬了冰的刀锋,精准地刺向他:“奈温老大要的是钱。纯度上不去,卖不上价,堆再多垃圾也是白搭。至于岩坤……”白流西刻意停顿了一下,嘴角勾起一个极浅、极冷的弧度,“他手下那帮蠢货,做出来的东西狗都不碰。怎么,你想学?”
梭温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,嘴唇翕动了一下,终究没敢再顶撞。他阴沉着脸,依言去调整冷凝管的角度。
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紧张中流逝。终于,到了最后的关键一步——结晶。浑浊的反应液在缓慢冷却、搅拌中,开始析出细小的、带着微黄光泽的晶体。随着时间推移,晶体越来越多,越来越,渐渐沉淀在容器底部,形成一层细腻而纯粹的白色粉末。
一首沉默得像块石头的梭温,此刻也忍不住凑近了些,死死盯着容器里的变化,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贪婪光芒。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。
当最后一滴液体被小心地分离出去,白流西戴上手套,用刮刀取了一小撮成品,放在锡箔纸上。打火机幽蓝的火苗凑近。
嗤——
一缕淡得几乎看不见的青烟升起,伴随着一股极其独特的、尖锐而干净的化学气味,瞬间盖过了矿洞里原有的污浊。锡箔纸上,那点白色粉末迅速、彻底地消失,没有留下任何焦黄的痕迹或难闻的糊味。
纯度极高!
梭温的眼睛猛地瞪圆了,呼吸都急促起来。他猛地抬头看向白流西,眼神里的阴鸷被一种近乎狂热的震惊和贪婪取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