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这时,沉重的脚步声混杂着粗犷的笑声从矿洞入口传来。
“哈哈哈哈!我的‘玉姐’!三天到了,我的货呢?!”吴奈温在一群马仔的簇拥下大步走了进来,人未到,声先至。他那张凶悍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急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。但当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中锡箔纸上那完美燃烧的痕迹,又扫过旁边几个大号容器里堆积的、远超以往数量的纯白晶体时,他脸上的急切瞬间凝固了,随即被一种巨大的、近乎扭曲的狂喜所取代。
“这……这都是你弄出来的?!”他几步冲到我面前,粗糙的手指几乎要戳到容器里,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。
白流西摘下沾着化学品的手套,随意丢在操作台上,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,只淡淡应了一声:“嗯。纯度大概提升了百分之西十。产量,按这批原料算,翻倍了。”
“翻倍?!好!好!!”吴奈温猛地一拍大腿,狂笑声震得矿洞顶的灰尘簌簌落下。他猛地转过身,张开双臂,对着他身后那群同样被眼前景象惊呆的马仔,用一种宣告胜利般的、近乎咆哮的声音吼道:
“都给我看清楚!以后,她,白流西,就是老子的‘玉姐’!她的话,就是我吴奈温的话!谁他妈敢对玉姐不敬,老子把他剁碎了喂狗!”
“玉姐!”
“玉姐!”
短暂的死寂后,马仔们如梦初醒,参差不齐却又带着狂热敬畏的喊声在矿洞里轰然响起,撞在潮湿的洞壁上,嗡嗡回响。一道道目光聚焦在白流西身上,有震惊,有羡慕,更多的是赤裸裸的、对金钱和权力的贪婪与臣服。
吴奈温一把抓起操作台上那个装满晶体的最大号玻璃罐,粗鲁地晃动着,看着里面纯白的“雪花”飞舞,脸上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。他转向白流西,那双毒蛇般的眼睛里,此刻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赏和……更深沉的占有欲。
“玉姐!”他用力地拍着白流西的肩膀,力道大得让我晃了一下,“从今天起,整个佤邦,没人敢小看你白流西!”
矿洞浑浊的空气似乎更沉了,带着晶体粉末的甜腥和吴奈温身上浓烈的汗味。白流西微微垂下眼睑,掩去眸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冰冷笑意。玉姐?这染血的王冠,戴上了,就别想轻易摘下来。
“玉姐”的名号像野火一样在吴奈温控制的几个寨子和窝点间疯传。随之而来的是更森严的监视和更频繁的试探。梭温几乎成了白流西的影子,那双阴鸷的眼睛无时无刻不在捕捉我可能露出的任何一丝破绽。吴奈温的“信任”是裹着蜜糖的砒霜,他需要白流西这棵摇钱树,却也像防贼一样防着白流西。
手机在贴身口袋里震动了一下,极其轻微,像一只濒死的蝴蝶在扑扇翅膀。是那个特定的频率。白流西正站在竹楼二楼的露台上,佯装眺望山下被薄雾笼罩的罂粟田。手指在粗糙的竹栏上无意识地划过,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。
身后,梭温倚在门框上,看似懒散,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露台内外。
白流西摸出那部廉价的一次性手机,屏幕亮起,一条没有任何署名的信息,内容也极其简短,像一串冰冷的代码:
【‘货’己备好,‘家’里急等。‘鸽子’安全?】
货,指的是配方。家里,是警方。鸽子,是潜伏的线人,也是白流西的唯一联络人——一个代号“鹧鸪”的卧底。安全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