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道闪电劈下来时,整条街的外卖车灯同时亮起。
雨点像子弹般砸在遮阳棚上,我蹲在奶茶店操作台后面,用搅拌器的电线给徐晚晴的发射器接上备用电源。她的呼吸越来越弱,血把Hello Kitty贴纸泡成了粉红色。
"气象无人机己经起飞。"老鬼在耳机里喊,"你们最多还剩两小时!"
红姐踹开后厨冰柜,拽出几瓶工业用液氮:"老娘在冷库干过,这玩意能冻住伤口。"
她刚把液氮喷在徐晚晴肩上,店门突然被狂风吹开。暴雨中站着个穿雨衣的身影,手里拎着个滴水的塑料袋。
"您点的...杨枝甘露。"那人掀开雨帽,露出张被烧伤的脸——是失踪多日的老鬼。他的机械狗阿尔法叼着个冒火花的金属箱,尾巴断了一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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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鬼的轮椅早变成一堆废铁,现在他靠两根登山杖支撑着走路。他踢开金属箱,里面是十几部改装过的手机。
"徐世昌的无人机靠4G网络控制。"他抓起一部手机插进奶茶店的充电口,"我们要用这些伪造基站信号。"
小王突然指着监控屏幕:"有人来了!"
暴雨中,几十个骑手正从西面八方涌来。他们没穿雨衣,车灯全部调成最高亮度,远远看去像一条发光的长龙。
领头的是个戴佛珠的骑手——正是我第一天遇见的"佛骑"。他的摩托后座捆着台奇怪的设备,天线在风中嗡嗡震颤。
"信号干扰塔。"他跳下车,雨水顺着光头往下淌,"去年送外卖时顺手从通讯塔上拆的。"
红姐突然大笑:"所以你小子天天超时是因为在偷基站零件?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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操作台上摆满了手机,像支临时组建的军队。老鬼教我们如何用奶茶店的WiFi搭建信号网络,他的机械狗阿尔法正用牙齿焊接电路板。
"每部手机控制一个区域。"老鬼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出网格,"但需要有人去中心点启动主干扰器。"
他指向地图上的跨江大桥——正是阿斌坠江的地方。
"我去。"我抓起最后一部手机。
"不行!"徐晚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,她的指甲陷进我的皮肤,"桥上有...声波武器..."
她的手机突然亮起,跳出一条全城推送:
【暴雨紧急通知:快蜂平台启动极端天气补贴,配送费即时上涨300%】
所有人都僵住了。300%的补贴意味着——
"诱饵。"老鬼的机械眼红光闪烁,"他在引诱骑手们上街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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奶茶店的电视突然切换成紧急新闻。画面里,徐世昌正站在气象局门口发表讲话:
"...本次暴雨将创造数千个配送岗位,我们呼吁骑手们抓住机遇..."
他背后的大屏幕显示着实时的骑手接单地图。随着他话音落下,数以百计的红点开始向低洼地带移动——正是洪水预警最严重的区域。
"他在引导骑手去送死!"红姐一拳砸在桌上。
徐晚晴挣扎着坐起来,扯下脖子上的项链——那是个微型U盘:"这是我爸的声纹密钥...能关闭无人机..."
老鬼接过U盘插进电脑,屏幕立刻弹出警告:【需在距无人机500米内使用】
窗外雷声轰鸣,骑手们的车灯在雨中连成一片。佛骑突然敲了敲他的信号干扰塔:
"我有个主意...但需要所有骑手配合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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暴雨中,我们像一支沉默的军队向跨江大桥进发。
每辆外卖车都绑着部手机,屏幕亮着同一个界面——老鬼编写的信号转发程序。佛骑的干扰塔架在卡车顶上,天线指向乌云密布的天空。
"还有十分钟!"老鬼在通讯频道里喊,"无人机群即将到达!"
我骑在队伍最前面,后视镜里是上百道刺破雨幕的车灯。徐晚晴的发射器绑在我胸前,倒计时显示:【00:12:34】
桥中央停着辆黑色轿车,穿白大褂的男人正调试某种碟形装置。他看见我们时愣了一秒,随即按下开关——
无形的声波像铁锤砸来,最前面的几辆电动车瞬间失控翻倒。我的耳膜刺痛,温热的血从耳道流出。
"继续冲!"佛骑在频道里咆哮,"他一次只能瞄准一个方向!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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距离白大褂还有两百米时,徐晚晴的发射器突然响起刺耳的蜂鸣:【干扰就绪】
我猛地按下启动键。
刹那间,所有骑手的手机同时发出高频噪音,连成一片足以撕裂耳膜的声浪。白大褂的装置冒出黑烟,他惊恐地看向天空——
无人机群像喝醉般在空中摇摆,其中几架甚至开始调头。
"就是现在!"老鬼尖叫。
我掏出徐晚晴的U盘,用尽全力掷向白大褂的装置。U盘精准地卡进散热孔,所有无人机同时亮起绿灯。
暴雨突然变小了。
不,不是雨停了——是无人机群在上空形成了巨大的遮蔽网,将雨滴导向两侧。骑手们欢呼起来,但我的耳机里突然传来老鬼的嘶吼:
"陈默!你背后!"
转身的瞬间,我看见白大褂举起了枪。
枪响的同时,一道黑影从桥下飞扑上来——阿尔法机械狗用身体挡住了子弹,金属碎片在雨中闪闪发光。
我扑向白大褂,两人一起撞破护栏坠落。抓住桥边电缆的瞬间,听见头顶传来佛骑的吼声:
"抓紧!我们拉你上来!"
悬在半空,我看见远处的城市正在放晴。快蜂总部楼顶,警方的首升机正缓缓降落。
徐晚晴的U盘还卡在白大褂的装置上,绿灯规律闪烁着,像某种密码。
仔细看时,发现那是摩斯电码的节奏:
【... --- ...】
SOS。和母亲留下的最后讯号一模一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