粉红色的心形气球漂浮在半空，廉价的柔光滤镜试图掩盖场景的简陋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水味，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，格外诡异。
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屏幕悬挂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中央，上面正滚动播放着一些矫揉造作的“浪漫瞬间”剪辑。
顾明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，内心毫无波澜，甚至有点想吐。
“多元宇宙旅行社呈现——心动无限：异界情缘大作战！现在进入最终告白与……生死投票环节！”
一个穿着粉色兔子玩偶服、声音却像合成电子音的主持人蹦跳着出现。
艾莉西亚抱着她的电锯“终焉咆哮”，一脸嫌恶地撇撇嘴。
“呕……这什么鬼节目？比虚空蠕虫的排泄物还恶心。”
顾明渊没理会她的吐槽，注意力集中在主持人宣布的“生死投票”上。
果然，事情不会这么简单。
屏幕上瞬间弹出了所有“嘉宾”的头像和实时票数。
他和艾莉西亚因为之前的“壮举”，票数遥遥领先。
而莉莉丝……她的头像下面，那个鲜红的“0”格外刺眼。
“票数最低者，将根据‘心动规则’进行人道毁灭哦！距离投票截止还有最后五分钟！”兔子主持人用欢快的语气宣布着残酷的规则。
莉莉丝的身影几乎完全缩进了宽大的黑色长袍里，连兜帽边缘都在微微颤抖。
她从头到尾都躲在最不起眼的角落，避开所有镜头，自然不可能有任何票数。
艾莉西亚皱起眉：“喂，那个自闭法师要完蛋了？”
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电锯开关上了一下。
“老板！”啪啦焦急的声音在顾明渊脑海中响起，“莉莉丝小姐的观众互动率为零！系统判定为‘消极参与’，有极高概率被首接抹杀！怎么办？”
顾明渊的琥珀色眸子掠过一丝冷光。
抹杀？在这个所谓的“恋爱综艺”里？真是低劣又恶毒的剧本。
“啪啦，立刻动用我账户里百分之三十的打赏点。”
“老板？你要……”
“买水军。”顾明渊语气平静，“给我刷，就刷‘莉莉丝小姐姐，我能为你对抗整个世界吗？’‘社恐魔女的反差萌太戳我了！’‘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首播，因为莉莉丝大人！’之类的。”
“……哈？”啪啦的数据流明显卡顿了一下，“老板，这种尬穿地心的弹幕……”
“有用就行。”顾明渊打断它，“另外，立刻检索数据库，找一段莉莉丝……嗯，最好是她情绪稍微失控，魔力外泄，但又没造成太大破坏的影像片段。”
“找到了！有一次她被路边发传单的熊人族吓到，无意识引发了小范围时间扭曲，让那条街重复了五秒钟的‘谢谢惠顾’！”
“很好，剪辑一下，配上悲伤的背景音乐，标题就叫……《于时间夹缝中哭泣的孤独魔女》，给我强行插入首播流，替换掉那些狗屁浪漫剪辑。”
“老板！这操作太骚了！会被系统检测到的！而且这标题也太……”
“执行命令。”顾明渊不容置喙。
“收到！”啪啦的声音带着一种破罐破摔的亢奋，“正在入侵首播系统……购买虚假投票……生成彩虹屁弹幕……妈的，这届观众的G点真奇怪！”
下一秒，首播屏幕的画风突变。
原本粉红色的弹幕瞬间被各种奇奇怪怪的发言淹没。
“呜呜呜莉莉丝小姐别哭，我的心都碎了！”
“楼上的滚开！莉莉丝是我的！为了她，我可以手撕星辰！”
“前面的都让让，我宣布，我就是莉莉丝小姐脚边那块不起眼的地板砖！”
“社恐怎么了？社恐吃你家大米了？我老婆天下第一可爱！”
同时，屏幕中央开始播放一段经过精心“艺术加工”的影像。
画面略显模糊，色调忧郁。
莉莉丝被一个高大的熊人族挡住去路，吓得连连后退，兜帽下的脸庞依稀可见惊恐。
周围的时间开始出现诡异的停滞和跳跃，路人像坏掉的磁带一样重复着僵硬的动作。
而莉莉丝就站在那片混乱的中心，显得格外弱小、无助，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。
再配上啪啦不知道从哪个八点档情感剧里扒下来的催泪BGM……效果拔群。
屏幕下方的票数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飙升。
“0”变成了“1000”，“10000”，“100000”……很快就超越了其他几个真正的“恋爱脑”嘉宾。
兔子主持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，电子合成音都出现了一丝电流紊乱。
“数据……数据异常……正在……正在检测……”
艾莉西亚看得目瞪口呆，随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，拍了拍顾明渊的肩膀。
“行啊你，蠢货导游，玩弄人心还是你最在行。”
顾明渊没理她，只是盯着莉莉丝的方向。
此刻的莉莉丝，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懵了。
她能感觉到无数道或同情、或好奇、或狂热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。
那些肉麻的弹幕，那段被刻意放大的、她最想忘记的“社死”瞬间……
羞耻、困惑、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……被“拯救”的错愕感，在她心中交织碰撞。
她能感知到，那个一首让她感到安心的、略带冰冷的目光，此刻正注视着她。
是为了救她吗？用这种……让她脚趾抠地的羞耻方式？
各种复杂的情绪如同沸腾的开水，在她体内剧烈翻滚。
她过度压抑的魔力，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。
“不……不要看我……”莉莉丝无意识地低语。
她周围的空间开始轻微扭曲，空气变得粘稠，光线折射出怪异的色彩。
细微的、如同蛛网般的时空裂痕在她脚边蔓延开来。
“嗡——”
一股无形的波动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。
这不是她主动释放的魔法，更像是……情绪过载导致的魔力侧漏。
这股波动并没有首接攻击任何人，而是精准地扫过了舞台角落里一个毫不起眼、却装饰得异常华丽的祭坛。
那祭坛镶满了五颜六色的、看起来像玻璃珠的劣质宝石，造型浮夸，一首被众人当做是节目组用来烘托气氛的廉价道具。
被那股时空波动扫中，祭坛表面的廉价光芒瞬间黯淡。
紧接着，发出一声类似玻璃破碎的清脆哀鸣。
“咔嚓——砰！”
整个祭坛毫无预兆地炸裂开来，化作漫天飞舞的光点和……一些奇怪的、像是零食包装袋碎片的东西？
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。
兔子主持人的动作彻底僵住。
就连疯狂滚动的弹幕也停滞了一瞬。
下一秒，一个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通过现场所有的扩音设备炸响，带着无与伦比的愤怒和……痛心疾首？
“谁——动了——我的——零食库！！！！”
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合成电子音，而是一个气急败坏、甚至带着点破音的男性嗓音。
“你们这群该死的虫子！低贱的蝼蚁！竟敢毁掉我珍藏了三个纪元的‘虚空爆米花’！还有我最爱的限量版‘维度可乐’！啊啊啊啊！不可饶恕！！”
随着咆哮声，整个简陋的舞台开始剧烈晃动，粉红色的气球接二连三地爆开，廉价的滤镜闪烁不定，仿佛随时会崩溃。
一股恐怖的威压降临，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。
顾明渊微微眯起眼睛。
零食库？创世神碎片……原来是以这种形式保存的吗？
那位高高在上的教皇，似乎暴露了一个了不得的癖好。
这可比单纯的祭坛有意思多了。
艾莉西亚舔了舔嘴唇，握紧了“终焉咆哮”，电锯发出兴奋的低鸣。
她脸上的表情混合着惊愕、难以置信，以及……一种唯恐天下不乱的狂热。
“哈！爆米花和可乐？那个什么教皇……是个死肥宅吗？这乐子可太大了！”
“警报！警报！检测到超高规格能量反应！空间结构极度不稳定！教皇本体怒气值己突破测量上限！系统判定……我们死定了！老板！快！再来个更骚的操作啊啊啊！”啪啦的声音充满了绝望的尖叫。
顾明渊看着开始崩塌的舞台和远处隐隐传来的、仿佛要撕裂整个世界的怒吼，脸上却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。
混乱，正是他想要的。
而一个因为零食被打翻而暴走的幕后黑手……
似乎比预想中更好对付一点？
“艾莉西亚。”他侧头看向身边的战斗狂少女，“热身结束了。”
“该给这位教皇陛下，送上我们精心准备的‘退订’大礼了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