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耳肚皮上的缝线还没拆净，二栓就带着特别行动队摸进了哈尔滨城郊。伪装成运煤车的棺材里藏着十二把短斧，周政委的钢笔在城防图背面勾出平房区的排污管道——这是他们从霍乱死者胃里找到的突破口。
化雪后的泥泞裹住马蹄声，二栓蹲在榆树杈上数探照灯的间隔。巡逻队牵着狼青犬经过时，白耳突然发出母狗般的呜咽。狼青犬发狂般挣脱锁链冲进树林，猎犬间的撕咬声盖过了队员们剪铁丝网的动静。
排污管道的恶臭让三个新兵吐了胆汁。二栓用浸过狼油的布条蒙住口鼻，匕首挑开锈蚀的栅栏。白耳率先钻过粘稠的污水，右耳白毛沾着蛆虫。他们在滤水池发现三十七个玻璃罐，福尔马林泡着不同月份的人类胚胎——最大的己有七个月大。
子夜换岗时分，二栓摸进配电室。周政委的钢笔插进电闸缝隙时，他想起冰葬那日钢笔尖扎进胳膊的刺痛。全城断电的瞬间，白耳咬断了实验室后门的警卫喉咙。少年踹开铁门的力道太猛，军靴上结冰的泥块砸在地上如同丧钟。
走廊里回荡着日语广播，二栓贴着墙根闪过第三道铁门。白耳突然炸毛低吼，冷藏室飘出的白雾里堆着成筐的人牙——每颗牙都钻着编号。他在登记簿上看到小妹的出生日期，钢笔尖扎穿纸页时漏出的墨水像极了碾盘上的血迹。
实验体仓库的温度让睫毛结霜。二栓用斧头劈开铁笼，三十多个"马路大"蜷缩在粪尿里。有个戴脚镣的老头突然抓住他裤脚："告诉抗联……鬼子在榆树屯藏了毒气弹……"话音未落，白耳己咬断老头的喉咙——这人后颈纹着关东军情报部的樱花刺青。
爆炸声从东侧传来，二栓知道佯攻分队暴露了。他扯下墙上的人体数据表塞进油布包，白耳叼着半截断指引路。逃生通道被火焰喷射器封死时，少年想起冰雷战术——用斧头砸开消防栓，水流在零下二十度瞬间凝成冰墙。
混出城时煤车上的棺材多了六具尸体。二栓清点战利品发现异常：少了三页关键数据。白耳突然冲着队员老金狂吠，那人后腰别着的牛皮纸正印着"特别移送"名单。斧头劈开老金天灵盖时，二栓看清名单首位是周政委的本名——这个潜伏五年的内鬼至死攥着日制怀表。
返回密营的雪橇上，二栓用镊子夹出玻璃罐里的胚胎。白耳舔着他冻裂的手指，猎犬肚皮缝线渗出的血珠在月光下像串红珊瑚。他在周政委的笔记本空白页写下："昭和十二年三月廿七，确认冰城恶魔证据链。"
七天后，二十架日军轰炸机出现在密营上空。二栓带着队员钻入反斜面工事，白耳却逆着气浪冲向松树林——那里藏着信号发射器。少年追着猎犬跑出三里地，看见叛徒王有才正摆弄发报机。白耳扑上去的瞬间，王有才的匕首插进了它的右眼。
二栓的斧头削掉叛徒半张脸皮时，白耳用剩下的左眼盯着他。钢笔吸满狗血，在笔记本补上最后条记录："冰雷改良版需掺碎玻璃。"少年把白耳葬在周政委冰坟旁，陪葬品是六个日军手指骨串成的项链——这是猎犬生前最爱的玩具。
哈尔滨的樱花开了，二栓带着新队员再闯平房区。白耳的崽子"独眼"第一次出任务就找到暗门，他们在地下二层发现正在运行的离心机。砸毁设备时，二栓在操作台看见小妹的毛发标本——编号旁注着"冻伤耐受性极佳"。
撤离心跳如擂鼓，独眼突然咬住他裤脚。转角处闪出个穿白大褂的日军医生，手里的相册贴满中国儿童照片。二栓的斧头劈开相册时，医生用中文尖叫："我有孩子在大同！"钢笔插进对方喉结的瞬间，少年想起捂死南京孤儿的那个雨夜。
密营庆功宴那晚，二栓在牧羊鞭上刻下第五十道痕。独眼趴在他膝头呜咽，空荡的右眼眶里结着血痂。周政委的怀表突然走动了——停摆七年后，指针颤巍巍划过小妹遇害的时辰。少年把胚胎玻璃罐埋进冰层时，哈尔滨方向升起诡异的绿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