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，整个建筑剧烈震颤。李华抱着证物箱冲出大厅，看见江面上漂着无数个白菊灯笼，每个灯笼下都系着块翡翠——那是地下党用母亲的嫁妆改造成的信号器。当灯笼飘到江心时，同时燃起火焰，在夜幕中拼出巨大的"罪"字。
"他们炸了江底的沉箱！"老周的声音从救生艇传来，他指着正在下沉的听证会建筑，"赵敬之的副手还活着，他带着南京的密令......"话未说完，一发炮弹击中救生艇，爆炸的气浪将李华掀飞。 醒来时躺在外滩的石凳上，怀中的证物箱己被江水泡得发胀。小菊跪在旁边包扎伤口，她的旗袍上绣着新的白菊图案，针脚间夹着根银哨子——正是月华当年吹过的那枚。远处，国际调查团的汽艇正押送着南京代表离开，船头飘扬的蓝白旗帜在火光中猎猎作响。
"华哥，你看这个。"小菊递过从废墟里找到的铜盒，里面装着父亲当年的实业部徽章，徽章背面刻着一行小字："每朵白菊都有根，每滴血都不该白流。"李华着冰凉的金属，突然想起母亲在白菊园里说过的话："菊花谢了会再开，但人心要是死了，就真的没救了。"
黎明前的黑暗里，黄浦江上漂满了白菊花瓣。李华踩着湿滑的台阶走向码头，看见老周的副手从水下冒出，手里举着个防水袋："这是从沉箱里抢出的最后证据，南京政府用公益信托的钱，买通了国际联盟三个成员国的代表。"
防水袋里的文件在晨露中泛着冷光，每一页都盖着不同国家的印章。李华将文件塞进怀里，感觉翡翠碎块与它们碰撞出清脆的声响，如同正义的警钟，在这个混沌的时代里，发出微弱却坚定的鸣响。
"听证会只是开始。"他对小菊说，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，"真正的审判，不在穹顶之下，而在这片土地的每个角落，在每个记得那些孩子名字的人心里。"
当第一缕阳光照亮外滩的和平女神像时，李华将翡翠碎块抛进江中。碎块下沉的瞬间，他看见无数条小鱼从石缝里游出，围绕着碎块嬉戏，仿佛那些逝去的灵魂，终于在这片饱经苦难的江水中，找到了安息之所。
不远处，《沪报》的报童们正奔跑在街头，叫卖声穿透晨雾："号外！号外！国际联盟认定公益信托基金为反人类罪行！"李华接过一份报纸，头版照片上，三十七朵白菊在废墟中绽放，每朵花芯都托着颗晶莹的露珠，像极了孩子们未干的眼泪。
他知道，这场战争还没有结束，南京政府的黑手依然在暗处挥舞，更多的阴谋还在酝酿。但他不再孤单，因为有无数像"白菊"、"新菊"、"小菊"这样的人，前赴后继，用生命守护着真相。
黄浦江的潮水涨了又落，冲刷着岸边的礁石，也冲刷着这个时代的罪孽。李华站在晨光里，任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，他知道，只要心中的白菊永不凋零，终有一天，正义的阳光会照亮这片土地的每一个角落，让所有的黑暗，都在真相面前，无所遁形。
而那些沉入江底的翡翠，那些凝固的血珠，那些未眠的灵魂，都将化作种子，在黑暗的泥土里生根发芽，等待着一个春暖花开的日子，开出最洁白、最繁盛的白菊，纪念那些逝去的生命，也告诉这个世界：有些东西，永远不会被遗忘，永远不会被磨灭。
第九章 暗潮汹涌
黄浦江的晨雾还未散尽，法租界的街道上却己弥漫着紧张的气息。《沪报》编辑部内，李华盯着最新收到的密电，眉头紧锁。电报是用特殊药水写成，显现出的字迹透露着令人不安的消息 —— 南京政府正在秘密调集军队，准备对上海的进步力量展开新一轮的清剿，而首要目标，便是掌握着公益信托基金案关键证据的他和地下党成员。
“华哥，外面来了不少生面孔，鬼鬼祟祟的，像是特务。” 阿毛从窗口探出头，又迅速缩回来，脸色有些发白。
李华将密电凑近油灯，看着字迹在火焰中逐渐消失，沉声道：“通知所有联络点，立刻转移。我们得赶在他们动手前，把证据送到更安全的地方。” 他伸手摸向抽屉深处，那里藏着从听证会废墟中抢出的文件，还有妹妹月华的日记本。这些承载着无数真相与血泪的物件，此刻重若千钧。
就在这时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。小菊浑身湿透地冲了进来，头发上还滴着水，“不好了，老周他们的联络站被端了，老周副手被捕，现在生死未卜。”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，手中紧紧攥着半块染血的白菊刺绣帕子，那是老周常带在身边的东西。
李华的心脏猛地一缩，老周是地下党在上海的重要联络人，他的被捕意味着整个情报网络都可能面临巨大危机。“我们必须想办法救他。” 他咬牙说道，“但在此之前，先把证据送走。小菊，你带着文件去十六铺码头，找一个卖糖炒栗子的老汉，他会安排你上船，把东西送到香港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 小菊焦急地问。
“我去探探虚实，看看能不能找到老周的下落。” 李华披上一件黑色风衣，将勃朗宁手枪塞进腰间，“记住，无论发生什么，保护好证据，那是无数人用生命换来的。”
夜幕降临，上海的街头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，只有零星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。李华穿梭在狭窄的巷子里，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，巧妙地避开了几拨巡逻的特务。他打听到老周副手被关押在警备司令部的地牢里，那里戒备森严，想要救人谈何容易。
李华来到警备司令部附近的一家小酒馆，这里是地下党的一个秘密联络点。酒馆老板是个独眼龙，看到李华进来，微微点了点头，示意他到后屋。
“情况很不妙。” 独眼龙压低声音说，“老周副手被严刑拷打，但什么都没说。不过，敌人似乎察觉到了还有更重要的证据存在，正在全城搜查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