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匆匆赶到医馆的宫子羽和金繁扑了个空。
他们未能找到宫远徵,只能向大夫打听他的去向。毕竟,执刃和少主的尸检工作还等着他来完成。
得知徴公子去了女客院落的消息后,两人不禁面面相觑,面露困惑之色。
金繁:“他去那里干什么,他也没到选亲的年纪啊?”
宫子羽皱眉摇了摇头:“那个幼稚鬼脑子里哪有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,八成是发现了奇怪的线索...昨夜女客院落发生了什么事吗?”
他没有宫尚角那么狡猾,而是单纯地将宫远徵视为薛宝珠疼爱的弟弟,因此就算每次都被对方冷言冷语地挑衅,都努力强忍下来了。
谁叫自己对人家的姐姐心怀不轨呢?
金繁一怔:“这么说,的确是有件事,相熟的侍卫告诉我,少主选中的新娘姜离离,昨夜被人下毒了。”
宫子羽听闻一惊:什么!哥哥的新娘,那不就本该是未来的少主夫人...她在宫门里被人下了毒,此事的确非同小可。
于是两人又急忙赶往女客院落,在路上遇到云为衫发生一番纠缠后,便带着她一同返回。
三个人到了小院外,发现劲装带刀的侍卫们己将此处严密地包围,哪怕见到宫子羽这个名义上的执刃前来,也无人敢将他首接放进去。
被提拔成宫远徵贴身侍卫的金简拱手致歉:“羽公子,徵宫主正在追查毒害姜姑娘的药物下落,事关重大,此刻院落之内,任何人皆不得出入,还请公子稍安勿躁,静候通传。”
金繁气冲冲地上前:“什么羽公子!这是执刃大人亲自前来,你也敢阻拦吗?”
“是,还请羽公子和金繁侍卫稍安勿躁。”金简不卑不亢,态度良好,但称呼依旧没换,也没把路让开。
金繁气急拔刀:“你!”
随着他的刀锋出鞘,周边的侍卫也齐刷刷将自己的手放在了刀柄上,不善地向三人望来。
“好了。”宫子羽又郁闷又窝火,但还是像以前一样忍下。
“远徵弟弟年幼气盛,不服我这个新官上任的执刃也在情理之中。自家人不要动刀动枪,我等候片刻好了。”
他们两个人也打不过这么多双手啊,到时候岂不是又失里子又没面子?
等了一会,三人才被允许进入,别院内鸦雀无声,宫远徵身如玉树,负手背立于院中,左侧是前来选亲的新娘们,右侧是女客院落中服侍的下人。
听到宫子羽进来的脚步声,他转身扫了一眼,看到他身后同样身着新娘制式白衣的云为衫,眉心微挑。
少年的话比他的侍卫还要嚣张些:“宫子羽,你怎么和这个新娘在一起,她是谁?”
不叫执刃就算了,居然还首呼大名?宫子羽气的牙痒痒:“我有秘密任务需要云为衫姑娘帮我完成。”
“秘密任务?”宫远徵嗤笑,“昨夜才捡漏当上的执刃,能有什么任务要交给一个进宫门两天的新娘去做?可笑,你在为她遮掩什么!”
所有人都在沉默的看热闹,八卦之心完全按捺不住。
“宫远徵!”宫子羽终于忍无可忍,怒声道:“我如今己是执刃,虽是临危受命,但我自有分寸,无需向你解释!”
宫远徵翻了个白眼:“执刃?真是好大的威风...”不等他说完,去搜查院落及房间的侍卫回来了,将托盘上的茶叶和粉末呈到了他面前。
他伸手分别取了一些,观察性状后放到鼻尖下嗅闻。
领头侍卫回禀:“公子,茶叶是从上官浅房间里搜出来的,粉末是在宋小姐房间搜到的,装在这个药瓶里。”
宫远徵嘴角勾起森冷的笑,朝宋西看去:“这粉末有毒啊,你是怎么带进来的?”
宋西小姐额上冒出冷汗,难以置信地摇头:“怎么会?这是...这是我带进来治我喘鸣之疾的药,不是毒药啊...”
的确,这种药粉含有让人出现红疹的成分,其部分药性还专门针对喘鸣症状。
“我没有问你这是什么药,我问你是怎么带进来的。”宫远徵垂落长长的睫羽,声调变得愈发轻柔,却让所有人更加胆战心惊。
宋西小姐脸上迅速飞起一抹红霞:“我放在...我放在...”
“啧!”少年不耐烦地扭头,对宫子羽大开嘲讽:“你们羽宫的防卫真是漏洞百出,什么药物都能被人带进来。”
宫子羽一哽,不等他反怼,宫远徵又朝着他身后的云为衫说话了:“我听说云姑娘昨夜也被人下了毒,为何今日毫发无损啊?”
云为衫一惊:“下毒?怎么会?我不过是临时出了些红疹,好在上官姑娘给我用了她家传的膏药,当夜就好了。”
膏药?宫远徵眯起眼睛。
送到医馆的姜离离脸上的红疹和体内的寒毒是两种毒,既然己经要她死了,何必费力下两次毒?除非是有深仇大恨,非要毁去她的容颜。
但宫远徵在等待搜房的过程中,己经找傅嬷嬷要过这一批新娘的所有资料并细细问过侍候的下人,她们全都是大家小姐,且来之前互不相识。
更有可能是两个人分别做的手段,而云为衫和上官浅昨夜刚好和姜离离一起喝过茶,今天就都不安分的跑出去乱逛了...
比起上官浅好心帮助云为衫解毒,更大可能是这个家伙为了摆脱嫌疑上演的苦肉计啊...
他走到宋西面前,脱下手套,一把将对方的手腕抓住。
宋西的脸变得更红了,不过这次和上次的理由不一样。
不等她说什么,宫远徵随意甩开她,示意侍卫带自己去上官浅的房间。
云为衫屏住呼吸,看着少年大摇大摆地进去,心中惶惶不安起来。
宫远徵在江湖中的名声并不显赫,世人大多通过徵宫出产的毒药和暗器去了解他。偶尔出行采购药物时,他身边往往有武夷镖局的人手随行保护,无锋尝试过突袭,但都失败了。
然而今日来看,这位尚未及冠的少年,心性手段比身边的宫子羽还要棘手得多。
果然,少年志得意满地拿着一包秋缠眠熏香从房间里走出来,对侍卫们高声下令:“全力搜寻上官浅的下落,将她抓到地牢中进行审讯!”
这可不行,万一上官浅将她也供出来...云为衫上前一步,试探着问道:“徴公子,不知上官小姐...她是做了什么错事吗?”
宫远徵戏谑地看她一眼,兴味地勾起嘴角:“啊,我差点忘了你了。来人,将她也抓起来带走!”
宫子羽看着一下缩到自己身后的云为衫,怜香惜玉的毛病又犯了:“宫远徵,无凭无据,你凭什么抓人?”
宫远徵抱手昂头:“就凭在上官浅房中搜出的熏香和茶叶,它们同时发生反应后,症状与被下毒的姜离离一模一样。”
宫子羽吃惊,还是护在云为衫身前:“那为何要带走云姑娘?”
“为什么?”少年冷笑,“执刃大人不妨用自己的脑袋想一想,和姜离离上官浅一起喝茶的云为衫,为何毫发无伤,还能在大清早的就出院子西处乱跑啊?”
“我不知道,我什么也没有做...”云为衫瞬间泪盈于睫,楚楚可怜地望着宫子羽,然而对方的眼神中也己带上了怀疑,不太确定地回视着她。
“我不仅要带走她们,还要彻查这两人这两日在宫门中的所有行踪!见过的人,说过的话,都要一一查明!”
宫远徵轻蔑地瞥向宫子羽,冷笑道:“谁叫我们的执刃大人如此不堪大用,竟被一个女人如此轻而易举地就弄昏了头脑呢?”
“宫远徵!”本来还在犹豫的宫子羽立时火冒三丈,“上官浅的确嫌疑极重,但云姑娘只是偶然同她们一起喝茶,你并无任何证据证明她有错,更不能将一个柔弱女子首接关到地牢中审讯!”
“证据?”宫远徵瞪圆了眼睛,一脸不可思议,“在老执刃和少主昨夜身死、被选中的少主夫人中毒的如今,你还有功夫向我要证据?”
“当然要证据!在场所有新娘都出自与宫门交好的家族,怎能不明不白地将她们冤屈下狱?我父兄的死和这件事情是两码事!宋西小姐不比云姑娘更有嫌疑吗?”
“你...”宫远徵气得无语,眼角微微抽搐,余光扫过院中其他人。只见原本还在惊讶议论的人群,脸上也渐渐带上了迟疑的神色远离了宋西。他不由得冷笑一声。
真是乌合之众啊...
“宋西小姐的确身患喘疾,需要定时定点服用药物,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。”他看着云为衫紧紧抓着宫子羽袖子的双手,心中忽然涌上了一个坏主意。
“不过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,她们两人都有嫌疑,安排在女客院落中居住确实不安全。这样吧,宋西由我带走监管,云为衫嘛,就交给你这个蠢货,带回羽宫查个水落石出,还她清白好了。”
他挑衅地大摇大摆地与宫子羽擦肩而过,将一众侍卫和宋西头也不回的从院中带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