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晚,高隆之押送着满载的粮车,车轮滚滚,趁着夜色返回营地。
高琛和元徽留了下来,和刘诞共商大计。
刘诞在后堂设下酒宴,菜肴丰盛,酒香西溢。
元徽城阳王的身份此刻便显出了妙用,他很好的起到了活跃气氛的作用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三人脸上都泛起一层红光,气氛也热络起来。
刘诞放下酒杯,长叹一声,“如今尔朱氏在朝中横行霸道,在外又有刘灵助这等妖人蛊惑人心,我空有报国之心,想要庇护这一方百姓,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。”
元徽立刻接话,“常言道国难方见忠臣,高将军不避艰险,愿为国除贼,真乃我大魏的擎天之柱。”
高琛端着酒碗,咧嘴一笑,“那是自然,我们出身渤海高氏,忠诚是我们的家风。”
“高将军愿为相州屏障,抵挡刘灵助,实乃百姓之福,本官敬将军一碗!”
“刺史大人客气了,”高琛一饮而尽,用袖子擦了擦嘴,“只是还需刺史大人大力支持。”
“好说,好说!”刘诞满口答应,“粮草军需,我全力供应!”
三人喝得兴起,正要再干一碗,管家刘福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,神色慌张。
“老爷!急报!”
刘诞眉头一皱,心中咯噔一下,酒意顿时醒了三分,“又出了何事?莫不是刘灵助打过来了?”
刘福喘着粗气,“不是……是最新军报,刘灵助……刘灵助死了!”
“什么!”
刘诞和高琛几乎同时从座位上弹了起来,元徽也惊得放下了酒杯。
刘诞一把夺过战报,展开细看,嘴唇微微哆嗦,“刘灵助率兵攻打定州,在博陵郡的安国城下,被叱列延庆、侯渊和尔朱羽生三路人马合围,全军覆没,他本人也被斩了首级!”
这时,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,高隆之去而复返,“二哥!刚得到的消息,刘灵助完了!”
高琛和刘诞面面相觑,瞬间酒醒了一半,二人重新回到屋内,谁也说不出一句话。
回到房间后,元徽脸色发白,他喃喃自语道:“刘灵助……就这么死了?他不是号称有数十万之众吗?”
“战报上说,叱列延庆和侯渊,只用了一千骑兵,设了个伏,就把他斩杀了……”刘诞摇了摇头,似乎想甩掉这荒谬感。
在刘诞心中,刘灵助就类似于东汉末年的张角,像这种有宗教加持的人是很难缠的。
结果他就这么滑稽的死了。
这么一对比,尔朱氏的军事力量实在是太猛了吧。
刘诞偷偷看了一眼高琛,能帮尔朱兆平定纥豆陵步蕃的狠人,战斗力也是有保障的。
高琛开口说道:“刘灵助一死,河北局势瞬息万变。刺史大人,我认为此刻我们更应该共同进退,唇齿相依。”
刘诞点了点头,“部队上有什么需求,粮草、军械,将军尽管开口,相州城定会全力支持。”
高琛点了点头:“现在情况突变,我必须立刻返回营地,与家兄商议对策。我们既己结盟,日后还需多倚仗刺史大人,互通声息。”
“应当如此,应当如此。”刘诞连声应道,从腰间解下一块玄铁令牌,递给高琛。
“高将军,此令牌你且收好。若有紧急军情,持此令牌,城门守卫绝不敢阻拦,可随时入城。”
高琛接过令牌,郑重道:“多谢刺史大人信任。”
高隆之一首静立在高琛身后,此刻瓮声瓮气地插了一句:“二哥,事不宜迟,我们即刻动身吧。”
高琛点了点头:“刺史大人,我等先行告辞。”
“高将军保重!”刘诞拱手。
高琛与高隆之不再多言,转身大步流星而去。
……
继尔朱荣七千抓葛荣,侯渊七百定蓟城后,河北人再次体会到了尔朱荣系列的恐怖骑兵战力。
强烈的反差使河北陷入了惶恐。
冀州城,府衙。
不久前,高乾兄弟率部曲斩杀孙白鹞,囚禁刺史元仲宗,推举同乡封隆之为冀州行事。
高家兄弟拿下冀州后开始为元子攸举哀,三军缟素,北面受刘灵助节度。
“刘灵助死了,大家都说说,现在我们该怎么办?”高乾有些头疼的说道。
“哼,刘灵助只有装神弄鬼的本事,他就是一个废物!”高敖曹一拳砸在案上。
高乾没有理会高敖曹的暴躁,他眼神冷静得可怕。
“先前我们打着为先帝报仇的旗号,刘灵助一死,下一个就是我们。尔朱氏的大军随时会到,只靠冀州,挡不住,必须找个强援。”
封隆之问道:“找谁?”
高乾吐出两个字:“高欢。”
“高欢?”高敖曹立刻站了起来,“他从晋州来,安的什么心?再说,他可是尔朱兆的拜把子兄弟,这不是引狼入室吗?”
“拜把子兄弟?”高乾冷笑一声,“高欢是什么人,我们还不清楚?他就是一根墙头草,风往哪边吹,他就往哪边倒。正因如此,我们才能把他拉过来。”
高乾继续冷静的分析道:“他之前到处嚷嚷自己是渤海高氏,别看他是个土生土长的怀朔贱民,但他从最开始就从没放弃和汉人高门搞串联的机会。”
“其二,他刚在乐平解了尔朱兆的围,证明他手下那批人能打,是实打实的战力,不是刘灵助那样的乌合之众。”
“其三,也是最重要的一点,他现在在相州,离冀州很近。”
高乾看着自己的弟弟,又看了看一脸忧色的封隆之,又补充道:“我们兄弟在冀州乡闾畏之,无敢违迕,我们的名声自己心里有数。
祖裔兄也只在冀州有号召力,我们都不适合当领头的。”
“高欢就是这个人。请他来,我们奉他为主,冀州才能保住。”
满室再无异议。
高乾站起身,整了整衣冠。“事不宜迟,我亲自去信都走一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