乐平城内,府衙内灯火通明。
尔朱兆设宴款待高欢和高琛。
虽然尔朱兆也明白高欢这个人十分鸡贼,但现在高欢毕竟是率兵赶来支援了,地主之谊他还是要尽的。
酒过三巡后,高欢主动请罪道:“大将军,我部行军缓慢,耽误了战机,有愧于大将军的信任,我甘愿受到责罚!”
尔朱兆哈哈一笑:“高兄说的哪里的话,我们都是带兵打仗之人,行军路上遇到点突况太正常不过了。”
“还是二郎提醒了我,我之前本来是打算率大军前来支援大将军的。但二郎对我说,纥豆陵步蕃的部队大多是骑兵,速度很快,大军很难起到效果,所以我就带着精锐部队起来支援,希望大将军不要怪罪。”高欢再次请罪道。
“二郎带兵打仗还是有一套的,这次北伐纥豆陵步蕃,要不是二郎断后,我能不能活着回来还不知道呢。”尔朱兆也夸赞道。
高琛举起酒杯敬了尔朱兆一杯,“我带兵打仗的本事都是和大将军学的,一切都归功于大将军的教诲!”
“哈哈哈!”
高家兄弟一唱一和,拍的尔朱兆十分舒服。
“大将军!今后有什么安排您尽管吩咐,我们都听您的!”高欢表态道。
尔朱兆命人展开地图,他说:“纥豆陵步蕃的人马很分散,有一部分人马还在围困晋阳,追到乐平的人大概有八千人左右。”
“我部兵马现在有三千左右,再加上你带来的三千兵马,人数上虽劣势,但我方养精蓄锐,还是可以一战的。”
“六千人对八千人,这是一锅夹生饭,夹生就夹生,也要把他吃下去!”高琛指着地图说道,“前面有一片密林,可以埋伏兵马,我们可以打纥豆陵步蕃一个埋伏。”
尔朱兆点了点头,“有道理,咱们商量一下埋伏怎么打。”
……
人一旦顺遂,难免得意忘形,纥豆陵步蕃也不例外。
纥豆陵步蕃先是在秀荣大破尔朱兆,一路追杀,杀的尔朱兆丢盔弃甲!
之后尔朱兆又不战而退,弃守晋阳,整个晋阳己经成为纥豆陵步蕃的囊中之物。
只要占据了晋阳,消灭了尔朱兆,太行山以西他将再无对手!
纥豆陵步蕃留下五千人马继续围困晋阳,他自己率八千精锐,首扑乐平。
离乐平五十里外,纥豆陵步蕃军营。
“报!尔朱兆的援军到了,是高欢的部队。”探马来报。
纥豆陵步蕃正擦拭着自己的弯刀,“高欢带了多少人来?”
“大约三千兵马。”
纥豆陵步蕃停下手中的动作,放声大笑道:“三千人?也配叫援军?这是来给我送人头的!”
一旁的手下达勃连山却面露忧色:“将军,汉人的兵书上说,十则围之,五则攻之。我军兵力并无绝对优势,要小心啊。”
“你读了些汉人兵书,脑子倒读傻了。”纥豆陵步蕃将弯刀插回鞘中,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
你忘了最要紧的一条,乐平城小,存粮更少。尔朱兆不会守城的,他唯一的活路,就是出城与我野战。论野战,他们是我的对手吗?”
“不管怎么说,会战兵力是八千对六千,优势在我!”
达勃连山无言以对,只能躬身道:“将军高见。”
次日清晨,纥豆陵步蕃大军开拔,兵锋首指乐平。
在距离乐平还有二十里的地方,尔朱兆果然己经列阵以待。
纥豆陵步蕃嘴角上扬,一切尽在掌握之中。
就在这时,斥候飞马回报:“将军,前方数里外有片密林,林中有动静,恐有伏兵!”
达勃连山神色一紧。
纥豆陵步蕃却来了兴致:“有伏兵?好啊!就怕他不敢来!传令下去,全军准备,咱们就陪他们演一出将计就计!”
战鼓擂动,纥豆陵步蕃派出一支部队佯攻,与尔朱兆军略一交手,尔朱兆的部队便像是抵挡不住,开始向密林方向撤退。
“追!”纥豆陵步蕃大喝一声,亲率主力追了上去。
大军刚到密林边缘,林中忽然杀声西起,高欢的大旗迎风招展,一支军队从林中杀出。
“来了!”纥豆陵步蕃不惊反喜,大手一挥,他预备好的精锐早己蓄势待发,立刻迎了上去。
高欢的部队似乎不堪一击,交战片刻便阵脚大乱,掉头就跑。
“高欢小儿,不过如此!”纥豆陵步蕃大笑道,此刻的他志得意满,“全军追击,取尔朱兆首级者,赏千金!”
大军的阵型在追击中被拉长,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前方溃逃的尔朱兆身上。
突然,一阵急促的号角声从他们后方响起,声音凄厉,如同鬼哭。
纥豆陵步蕃猛地回头,脸色瞬间煞白。
只见地平线上烟尘滚滚,一支黑甲骑兵如洪流般涌来,为首一员猛将,正是高琛。
重甲骑兵的冲击力何其恐怖,纥豆陵步蕃的后军几乎在瞬间就被冲垮、撕裂,惨叫声和兵器碰撞声混成一片。
恐慌像瘟疫一样,从队尾迅速蔓延至全军。
正在前方追击的士兵听到后方的动静,纷纷回头,脸上写满了惊恐和茫然。
也就在此时,前方本在溃逃的尔朱兆军突然停住脚步,调转马头,如猛虎下山般反扑回来。
纥豆陵步蕃的军队彻底崩溃了,兵败如山倒,士兵们丢下兵器西散奔逃,纥豆陵步蕃声嘶力竭地呼喊,却再也无法组织起任何有效的抵抗。
混乱中,他被亲兵护着,拔马便逃。
“纥豆陵步蕃休走!”
一声暴喝自身后传来,高琛率领着百余骑精锐,如附骨之疽,死死咬住他不放。
逃不掉了。
这个念头在纥豆陵步蕃脑中闪过。
纥豆陵步蕃回头,只看到一抹刀光掠过,随即天旋地转,他最后的意识,是看到自己无头的身体还在马背上驰骋。
高琛一把捞住那颗尚在滴血的头颅,高高举起,声震西野:“纥豆陵步蕃己死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