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能量涌到眼前时，岩壁突然炸开一道金光。
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硫磺味，石屑在强光中西散飞溅，仿佛暴雨般簌簌落下。
符文老者从碎石尘埃中冲出来，手中青铜罗盘震得嗡嗡作响，金属表面浮现出古老的铭文，随着咒语的吟诵发出低沉共鸣。
他口中滚出一串晦涩难懂的咒语，音节之间仿佛带着撕裂空气的力量。
那些在石壁上爬动的黑雾像被火烫了似的蜷成一团，主宰的冷笑卡在喉咙里，血洞般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，连声音都变得嘶哑扭曲。
“三元阵眼！”老者咳着指向洞窟深处，声音沙哑却坚定，“东、西、中央，三阵同启才能封它！”
苏明月抹了把脸上的血，咸腥味顺着指尖滑下，掌心残留着铜钱的温度。
顾景琛的伤还在渗血，血珠滴落在青石板上，晕开暗红的花。
林将军扶着老周靠在墙根喘气，阿铁正用匕首割下衣襟给昏迷的术士绑伤口——那术士突然抽搐两下，眼皮剧烈颤动。
“分头走！”她拽住顾景琛的手腕，“我和景琛去东侧，林将军带阿铁去西侧，前辈守中央拖延！”
“那术士......”阿铁刚开口，就见那被绑着的人突然暴起，指甲刺破绳索窜进北侧通道，带起一阵腥风。
“别管他！”苏明月扯开嗓子，“先封阵眼！”
东侧通道狭窄幽深，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如闷雷。
顾景琛的血滴在青石板上，晕开暗红的花。
苏明月攥着铜钱的手沁出冷汗——前两步还是潮湿的石壁，苔藓散发出腐朽的气息，再迈脚，眼前突然变了。
是现代投行的会议室。
阳光透过百叶窗洒进来，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咖啡香。
她穿着套装站在投影前，顾景琛西装革履坐在第一排，眼底是她熟悉的疲惫。“苏总监，这单并购案风险评估......”他话音未落，屏幕突然黑屏，弹出一行血字：“你害死了他。”
“是幻境。”苏明月咬舌尖，铜腥味涌进喉咙，疼痛让她清醒。
她摸出铜钱往地上一撒，三枚方孔钱骨碌碌滚进阴影里，停成三角。
指尖触地的瞬间，地板冰冷而坚硬，像是现实的一部分。
身后传来玻璃碎裂声。
她转身，看见二十三岁的自己举着红酒杯，杯里的液体不是酒，是血。“你选了利益，放弃了止损。”年轻的“她”咧开嘴笑，嘴角扬起的角度带着讽刺，“然后他替你挡了那刀。”
顾景琛的呼吸突然灼热，像是火焰贴着耳畔。
她回头，发现他正盯着投影屏上的新闻——前世最后一天，他替她挡下的那把刀，正插在他心口。
“景琛。”她抓住他颤抖的手，把铜钱按进他掌心，“看铜钱。”
三枚铜钱在他掌心跳动，映着他发红的眼。“前世的错，这世我来补。”苏明月凑近他耳畔，温热的吐息拂过他的耳廓，“现在，跟我念：我命由我。”
顾景琛的指节捏得发白，掌心几乎掐出血痕。
投影屏突然炸裂，黑雾裹着碎玻璃扑来。锋利的碎片划破空气，发出尖锐的呼啸。
他猛地拽过苏明月，用背挡住所有尖刺，声音哑得像砂纸：“我信你。”
三枚铜钱同时亮起金光，光芒刺目，如同晨曦初照。
幻境“轰”地消散，两人跌坐在刻满符文的石台前——阵眼，就在脚下。
西侧通道传来闷吼，夹杂着利器劈砍与鳞片摩擦的声音。
阿铁的猎刀擦着林将军耳尖飞出去，钉住一只从地缝里钻出来的青鳞怪物。
刀刃嵌入它的皮肉，发出“噗”的一声闷响。
那怪物尾巴一扫，掀翻半面石壁，露出背后三具正在变异的尸体，腐烂的臭味扑鼻而来。
“将军！去阵眼！”阿铁抽出腰间的绳套，反手甩向怪物的前爪。
他在山林里套过熊瞎子，这招“锁筋扣”勒得怪物发出尖啸，鳞片剥落，鲜血淋漓。
林将军的短刃在石壁上划出火星，火光映出他满脸的黏液和汗水。
他抹了把脸上的黏液，看见石台上的凹槽——和钥匙形状一模一样。
“借你吉言！”他吼了一声，将短刃插进凹槽。阵眼腾起白光，如同晨曦初现。
同一时间，东侧的顾景琛将铜钱按进石缝，苏明月咬破指尖画下最后一道符。
指尖的血温热，沿着石纹流淌，仿佛有生命般渗入阵法之中。
中央传来符文老者的闷哼，混着主宰愤怒的尖啸。声音刺耳，如同金属刮擦般令人牙酸。
三道光柱刺破洞顶，照亮整个洞窟，宛如雷霆贯天。
变故出现在此时。
那消失的术士从阴影里窜出来，手里攥着染血的钥匙。
他的脸肿得像发酵的面团，眼球凸出眼眶，却咧着嘴笑：“我才是......”
“不可！”符文老者扑过去，周身金光大盛，空气中顿时充满金属燃烧的味道。
钥匙插进阵心的瞬间，老者的身体开始透明。
他抓住术士的手腕，血从嘴角溢出：“钥匙认主......非命定......”
话音未落，他化作一把金粉，消散在空气里。
术士的笑声卡在喉咙里。
钥匙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，像活物般震颤着弹开，重重砸在苏明月脚边。
术士被反震力掀飞，撞在石壁上，吐出半颗带血的牙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顾景琛弯腰捡起钥匙。它在他掌心温温的，像有心跳。
苏明月盯着钥匙上的纹路——那是她前世常戴的铜钱模样，连方孔边缘的缺口都分毫不差。
洞窟开始塌方，碎石不断从头顶掉落，尘土飞扬，呛得人睁不开眼。
林将军拽着阿铁往出口跑，老周背着昏迷的术士紧随其后。
顾景琛护着苏明月踩过碎石，她却总忍不住回头看那把钥匙。
它明明该是死物，可刚才弹开术士时，她分明听见一声极轻的，类似叹息的嗡鸣，像是某个熟悉的声音，在耳边低语。
回到营地时，月亮己经爬得老高，银色光辉洒在帐篷上，微风吹动篝火，火星西溅。
苏明月坐在篝火边，盯着手里的钥匙。
火光照着它的纹路，那些她以为是普通刻痕的地方，突然闪过一线微光——是一行极小的字，她前世用钢笔写在便签上的字迹： “苏明月，这单我陪你赌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