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明月抹了把嘴角的血,指尖沾了一手腥甜,铁锈味在鼻腔中弥漫,让她忍不住皱眉。
顾景琛的手掌覆上来,掌心还带着刚才替她挡能量柱时留下的灼痕,那股焦糊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。他的手掌温热,却微微发颤。
钥匙掉下去了。”她哑着嗓子说,喉咙干涩得像被火燎过。
“捡回来。”顾景琛扯下衣角替她擦脸,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,“现在。”
老周捂着胸口爬起来,镇阴佩碎成的粉末还粘在他指缝里,一股冷意顺着伤口钻进骨髓:“下面是阴脉眼,黑液能化骨。”
“那又怎样?”林将军甩了甩断成两截的长枪,从腰间抽出短刃别在靴筒,金属碰撞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,“总不能让那东西拿到钥匙开阴门。”
术士不知什么时候从黑液里爬出来了,半边脸被腐蚀得血肉模糊,黏稠液体滴落在石阶上,发出“滋啦”的腐蚀声,却还盯着裂缝笑:“阴门开了才好......”
“闭嘴!”符文老者突然掐住他脖子,指甲几乎要陷进烂肉里,声音低沉如雷,“当年你师父就是这么说的,结果呢?”
裂缝深处传来湿滑的蠕动声,像无数条蛇在互相撕咬,令人毛骨悚然。
苏明月摸了摸怀里的精灵石——之前用它暂时压制过黑液腐蚀,现在还剩一点余温,贴着手掌传来微弱的暖意。
“走。”她蹲下身,指尖刚碰到裂缝边缘,黑液突然翻涌着裹住她手腕,冰冷刺骨,仿佛有无数细针扎入皮肤。
顾景琛立刻拽住她另一只手,两人同时闷哼。黑液腐蚀皮肤的疼像被泼了滚油,苏明月咬着牙往前探,首到指尖触到裂缝里的石壁,粗糙而潮湿。
“有台阶。”她喊。
老周摸出火折子扔下去。橙黄火光坠了三西丈,照亮螺旋向下的石梯。石梯泛着青苔般的光泽,像某种巨兽的脊背。每一道暗纹都渗着黑液,滴在地上“滋啦”作响,腾起一缕缕白烟。
“我先。”顾景琛把她护在身后,体温透过衣物传来,让人安心。
林将军拍了拍他肩膀,短刃在火光里闪了闪:“我断后。”
术士突然冲过来,被符文老者一脚踹回黑液堆,溅起的黑液打在苏明月脚边,蒸腾起刺鼻的气味。
老人喘着气对苏明月摇头:“他疯了,别信他说的任何话。”
石梯越往下越窄,空气也越发沉闷,像是被困在一个巨大的棺材里。黑液顺着石缝滴在众人后颈,苏明月的外袍被腐蚀出几个洞,顾景琛的后背也洇出血痕。
老周举着火折子的手在抖,火光里能看见石壁上密密麻麻的人脸——都是被黑液腐蚀到一半的尸体,眼睛还在动,空洞地望着他们,仿佛下一秒就会活过来。
“到了。”老周突然停住。
石梯尽头是个圆形洞穴,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硫磺混合的味道。正中央悬浮着那把钥匙,表面流转着幽蓝光芒,如同一条游动的鱼。
而在钥匙下方,盘着团黑雾,浓稠得像墨汁,偶尔翻涌时露出一丝青灰色的皮肤。
黑雾缓缓展开,露出人形轮廓——足有两丈高,皮肤泛着青灰,双眼是两个血洞,正“滴答”往下淌黑液,臭味扑鼻。
“那是......”苏明月的声音卡在喉咙里。
“阴脉主宰。”符文老者的声音发颤,像是风中残烛,“当年我师父用这把钥匙封它,没想到......”
“吼——”主宰突然仰头咆哮,震得石壁簌簌落下碎屑。苏明月被气浪掀得撞在石壁上,精灵石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清脆的声响在洞穴中回荡。
顾景琛扑过去护住她,后背重重磕在石阶上,闷哼一声。
林将军挥短刃砍向主宰手臂,刀刃刚碰到青灰皮肤就“嗤”地融化,金属融化的味道瞬间充斥鼻腔。
老周掏出最后两张符纸拍在地上,符纸刚燃起就被黑雾卷走,火焰熄灭,只剩下焦黑的痕迹。
术士趁机冲过去抓钥匙。符文老者扑上去拽他脚踝,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,尘土飞扬。
苏明月看见术士腰间挂着个小布袋——和之前撒粉末的袋子一模一样,布料上的绣纹隐隐与石壁暗纹相似。
“顾景琛!”她喊,“钥匙在吸他的血!”
顾景琛抬头。钥匙周围的黑雾正缠着术士手腕,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,血管突起如枯藤。
术士疼得尖叫,却还伸着另一只手去够钥匙:“是我的!是我......”
“砰!”主宰一拳砸在两人中间。地面裂开蛛网似的缝隙,苏明月和顾景琛被震得滚进角落。
老周的火折子灭了,黑暗里只剩主宰血洞般的眼睛泛着红光,像地狱中唯一的光源。
“用精灵石!”符文老者突然喊,声音嘶哑,“快!”
苏明月摸到脚边的精灵石,握在手里的瞬间,石面泛起暖黄光晕,驱散了些许寒意。
黑雾触到光就像被烫到,发出尖锐的“嘶嘶”声退开。
顾景琛趁机拽起她,抄起地上的断刃刺向主宰心口——那是刚才林将军融化的刀刃剩下的半截。
“叮!”火星西溅,照亮了主宰胸口的符文图腾。断刃撞在主宰心口,只擦出一道白痕。
主宰反手一抓,顾景琛被拎起来甩向石壁。苏明月扑过去拽他手腕,两人重重摔在地上。
她看见顾景琛腰间的玉佩碎了,那是他们定情时他亲手刻的,碎片割破了他的手指。
“明月。”他咳了两声,血溅在她脸上,温热而咸,“我没事。”
林将军从另一侧攻上来,短刃扎进主宰膝盖。主宰吃痛,反手掐住他脖子,骨头断裂声清晰可闻。
老周扑过去咬主宰手腕,被甩得撞在石梯上,当场昏过去,鲜血顺着嘴角流下。
术士还在挣扎,被黑雾裹着拖向钥匙,他的声音越来越弱:“帮我......求你......”
“够了!”苏明月攥紧精灵石,光芒大盛,照出洞穴深处更多人脸浮雕,仿佛整座山都在注视他们。
黑雾被逼退半丈,她看见钥匙下方有道细缝——像是锁孔。
原来钥匙不是要被抢走,是要进去?
“顾景琛!”她指向锁孔,声音穿透黑暗,“钥匙要插那里!”
顾景琛抹了把脸上的血,踉跄着冲过去。
主宰突然甩开林将军,挥拳砸向他后背,空气都被撕裂出一声爆响。
苏明月想也没想扑过去,精灵石的光在两人周围形成屏障。“轰”的一声,屏障碎成星芒,她眼前一黑,栽进顾景琛怀里。
“坚持住。”他声音发颤,抱着她冲向钥匙。
术士不知哪来的力气,突然从黑雾里窜出来,指甲刺进顾景琛后颈,带起一串血珠。
顾景琛吃痛松手,钥匙“当啷”掉在锁孔前。
苏明月看见术士抓起钥匙,手刚碰到锁孔,主宰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——黑雾疯狂涌进术士七窍,他的身体瞬间膨胀成一团肉瘤,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。
“不!”符文老者扑过去,被肉瘤甩飞,撞在石壁上发出闷响。
肉瘤撞向钥匙,锁孔突然泛起幽蓝光芒。
苏明月看见钥匙被吸进锁孔,“咔嗒”一声,像是命运齿轮终于转动。
主宰的血洞眼睛突然变得清明,它低头看向肉瘤,发出类似人的冷笑。
“结束了。”它开口,声音像两块石头摩擦,震动着每个人的耳膜,“该醒了。”
地面剧烈震动。
苏明月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脚底窜上来,顺着血管往头顶冲,像是千万根冰针在体内游走。
顾景琛的手在她腰上收紧,她听见他说:“别怕。”
但黑暗里的震动越来越强。
主宰抬起手,掌心凝聚起一团黑球,里面翻涌着无数张人脸——都是刚才石壁上的尸体。它们张着嘴,似乎在无声尖叫。
黑球越变越大,最后“轰”地炸开,黑色能量如潮水般涌来。
苏明月的意识开始模糊。她最后看见的,是顾景琛染血的脸,和他身后正在裂开的石壁——裂缝里,似乎有更浓的黑雾在翻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