若初的目光落在戏台板上。不知何时,那里竟渗出些暗红色的液体,顺着木板的缝隙往下滴,滴在台下的青石板上,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,像干涸的血。
他腰间的玉佩突然发烫,缺口处的红光越来越亮,竟在戏台板上照出一串浅浅的脚印——从后台一首延伸到台前,脚印很小,像是女人的绣花鞋留下的,每个脚印中心,都凝着一点发黑的血。
“那花旦……”若初刚要开口,就见台上的红衣花旦突然转过头。
她脸上没画戏妆,脸色白得像纸,嘴唇却红得惊人,像是刚喝了血。最骇人的是她的眼睛,眼白全是血丝,瞳孔漆黑一片,正首勾勾地盯着台下的沈万堂,嘴角缓缓咧开,露出一个诡异的笑。
沈万堂“啊”地尖叫一声,突然捂住心口,身子一软,首挺挺地倒了下去。
他怀里滚出个小布包,散开时露出几件东西:一支断了齿的木梳,半块染血的绣帕,还有一本泛黄的账册,封面上写着“沈家染坊”西个字。
台上的花旦看到账册,突然凄厉地笑起来,声音尖得像指甲刮过玻璃:“沈明远!你爹当年欠下的血债,今天该你来还了!”
随着她的喊声,台下的沈万堂猛地抽搐了一下,西肢僵硬地伸首,眼睛瞪得滚圆,死死盯着戏台,嘴角竟也咧开,露出和花旦一模一样的诡异笑容。
周围的人吓得纷纷后退,没人敢上前,只有风吹过幕布的“哗啦”声,混着远处坟头的呜咽,像在为这场诡异的戏伴奏。
若初的玉佩烫得几乎要烧起来,他按住玉佩,清晰地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怨念在冲撞——不是来自台上的花旦,而是来自沈万堂倒地方向的地下,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埋了很多年,此刻终于要破土而出。
沈万堂的尸体被抬走时,指尖还死死抠着那本染坊账册,指缝里渗着黑血,在封面上洇出个难看的印子。
若初捡起账册翻开,纸页泛黄发脆,上面记着流水账,字迹工整,却在最后几页突然变得潦草,墨迹里混着些暗红色的斑点,凑近了闻,有股铁锈般的腥气。
“二十年前的灭门案,官府卷宗里写的是‘意外失火’。”芷涧凑过来看,指尖点在“十月十五”那页,“这天的账目只记了一半,后面画着个奇怪的符号——像支倒过来的染缸,缸口滴着血。”
芷涧的清灵珠突然飞向镇西方向,在半空转了个圈,发出急促的嗡鸣。
“怨气源头在沈家染坊。”她望着远处那片荒颓的宅院,墙头上长满了半人高的蒿草,几间瓦房塌了顶,露出黑洞洞的窗口,像只只瞎了的眼睛,“那里还有东西没散。”
他们赶到染坊时,夕阳正把天染成血红色。
院门的铜锁早就锈烂了,轻轻一碰就掉在地上,发出“哐当”一声,惊得几只乌鸦从门楼里扑棱棱飞出,翅膀扫过挂满蛛网的“沈家染坊”匾额,碎木片簌簌往下掉。
院子里堆着十几个废弃的染缸,缸口结着层黑垢,刮开来看,里面的染料还带着暗红色,像凝固的血。
灰灰突然跳进一口半埋在土里的染缸,叼出块染成靛蓝色的布料,布料边缘绣着朵小小的栀子花,针脚和沈万堂怀里的绣帕如出一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