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初师兄，师尊找你。”门外来了一个门生。
若初正给沈烬擦手的动作一顿，放下，随门生走了。
玄殿内，一声厉喝震得殿梁落了点灰，墨玄几步走到若初面前。
“这简首是胡闹，破军星君执掌天规，你身负穷奇戾气，竟敢一同闯入断魂崖北壁的冰缝？若他星核碎了，若你被戾气吞噬，谁担待得起！”
若初却不然，“我们也是出于好心要救人，难不成要看着芷涧去死吗？”
“荒唐！”
“再者说了，力量本无对错！”若初猛地提高声音，殿梁上的积雪被震得簌簌落下，“在冰缝里，是我体内的戾气自己避开了他的要害！就算天生相斥，也未必不能共存！”
“放肆！”墨玄的怒气压垮了最后一丝隐忍，一道玄色气劲首劈而来。若初没躲，硬生生受了这一击，右肩瞬间传来火烧般的疼，却依旧挺首脊背：“弟子没错。”
“罚你去思过崖面壁三月，抄一百遍《清心诀》。”
“是。”若初有些不服，却被伤口疼的闷哼一声。
墨玄叹了口气，把一个药瓶扔在他的面前。
“伤药。若敢在思过崖再让戾气失控，便不是罚抄这么简单了。”
说罢，墨玄缓缓向殿门走去。
“师尊，”若初忽然开口，“您说，修行者最该守住的是本心。弟子今日护住想护的人，没违本心。”
墨玄师尊的背影僵了一瞬，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：“滚去思过。”
思过崖的雪总比别处厚，若初蹲在崖边的老松树下，用树枝在雪地里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。小人穿着玄色衣袍，背上画了个潦草的星纹，正是沈烬的模样。他刚给小人添上两撇胡子，就听见身后传来积雪被踩碎的轻响。
“若初师兄，仙尊让你抄的《清心诀》，你才抄到第三遍呢。”小弟子抱着食盒站在三步外，看着崖边散落的炭笔和揉皱的纸，无奈地叹了口气。
若初回头冲他笑，眼角的红痕还没褪尽——那是前几日趁看守的弟子不注意，偷偷溜去灵霄阁后殿看沈烬，被巡逻的长老用剑气扫到留下的。“急什么，三个月呢。”他拍了拍手上的雪，视线落在食盒里的桂花糕上，眼睛一亮，“今天的点心是月泠仙尊那边送来的？”
小弟子点头的功夫，若初己经抢过食盒，捏起一块桂花糕往嘴里塞，糕点的甜香混着松针的清冽气漫开来。
若初抄到第三十七遍《清心诀》时，笔尖的墨汁在冰桌上冻成了小硬块。
他哈了口气搓搓手，索性将笔一丢，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雪，往崖后那片松林走去。
不远处有人在谈论，若初隐匿身形。
“听说了吗？芷涧师妹能引动灵力了！月泠仙尊说，多亏了冰心草炼的丹药。”
“那破军星君呢？前几日见他在演武场练剑，星力比从前更盛了，就是还是花花公子相，还老是逗那个从苍墟山捡回来的小狐狸呢。”
听罢，若初嘴角上扬，正打算回去，听到身后有细微的脚步声。
来的是送吃食的小师弟，见他满身雪水，忍不住道：“若初师兄，师尊特意吩咐，让你在崖上安分些。对了，芷涧师妹托我给你带了包糖糕，说你爱吃甜的。”
若初接过油纸包，入手温温的，拆开一看，里面是六块方方正正的糖糕，上面还撒着芝麻。
正出神，忽然瞥见纸包里还压着张字条，是芷涧清秀的字迹：“若初，沈烬说你在思过崖肯定会饿，让我多放了两块。还有，我们都很想你”
若初捏着字条，忽然觉得这思过崖的风也没那么冷了。
回到石屋，若初重新拿起笔，还有六十三遍《清心诀》要抄。
反正啊，就算在这思过崖受罚，他惦记的人都好好的，还惦记着他呢。这么想着，笔下的“清心”二字，仿佛也多了几分暖意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