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格尔坐在更衣室,冰袋早己融化,水珠顺着他指尖滴落。
卡洛斯走过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嘿!教练说明天你可以参加队内对抗赛了。”
米格尔点点头,目光却盯着手机屏幕,温筱还是没有回他的信息。
他反复点开对话框,输入又删除,想要主动联系但又怕觉得打扰。
巴塞罗那的雨还在下,他想起温筱讨厌雨天,讨厌潮湿的空气黏在皮肤上的感觉。
而现在,她在上海,那里的天气好不好?
“你该不会又在想她吧?”卡洛斯挑眉。
米格尔扯了扯嘴角,把手机塞回口袋:“没有。”
卡洛斯翻了个白眼:“得了吧,你这个表情在想什么你以为很难猜吗。”
米格尔没理他,关上他的柜子,温筱捏碎的雕塑碎片还被他放在这里。
那些被她丢弃的、破碎的痕迹,被他固执地收着,好像在证明什么。
*
温筱站在衣帽间的落地镜前,指尖轻轻抚过耳垂上的耳钉。
这是米格尔送的。
那天,他笑嘻嘻地把耳钉塞进她手心,说:“路过觉得很适合你…”
“筱筱,你好了吗?”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。
打断温筱的回忆,只能深吸一口气,换上得体的微笑:“好了。”
晚餐是家宴,来了很多温筱不太熟悉,甚至是压根没见过面的“亲戚”。
与其说是家宴,不如说成是打着吃饭名头的招商会。
但是话题很快从公司发展转向了温筱。
“筱筱在西班牙学艺术,以后有什么打算?”一位叔叔笑着问。
“她当然要回来。”
父亲接过话茬,语气不容置疑,“上海有最好的资源,她可以开自己的工作室,我们都会支持她。”
温筱握紧了叉子,指节泛白。
母亲察觉到她的沉默,轻轻拍了拍她的手:“筱筱还小,不着急考虑这些,大学还没念完呢。”
可温筱知道,父母的“不着急”只是暂时的。
其实她并不在意工作室有多豪华多专业。
真正想要的是她焦虑发作时可以任她宣泄的空间。
饭后,她借口透气走到阳台上。
上海的夜空被灯光染成暗红,几乎看不见星星。
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林俏的消息:【明天陪我去个地方,有惊喜。】
温筱回了个“好”,然后顺手点开和米格尔的对话框。
她盯着米格尔发的信息看了很久,最终关掉了屏幕。
第二天,林俏开车带温筱去了外滩一家隐蔽的咖啡馆。
“你要干嘛?”温筱皱眉。
林俏神秘地笑了笑,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推到温筱面前:“解释一下?”
米格尔坐在训练场边长椅上,是那天俱乐部发的训练照片。
“怎么了?”
“你跟我还要装傻吗?”林俏狠狠剜了她一眼,“没人比我更了解你纹身时候的小癖好,除了你不会有别人这么画。”
林俏挑眉,“这男孩的眼神都快把手机屏幕盯穿了。”
“比你小,还是足球运动员、巴萨天才中场,欧洲金童…”
“你怎么还关注这些,我记得你从来不看球。”温筱嗓音有些发颤。
“是啊,我是不关注这些”,林俏朝她眨了眨眼,“这是我昨天去夜色的时候看到一小帅哥在看。”
“夜色?你疯了你去那里,被拍到怎么办。”
温筱瞪了她一眼,她还没回国的时候就刷到朋友圈有人带这个酒吧的定位。
真正让它在圈子里火起来是因为,这是一家专门给富婆姐姐们准备的酒吧,只接待女性客户。
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是一顶一的大帅哥,只要钱到位,他们可以完成你要求的任何事。
没错,任何事。
“你别给我扯开话题,赶紧说说你跟他的事,我刚受情伤,还不允许我去潇洒潇洒啦?”
温筱沉默了一小会儿,轻声说:“没有要瞒你,我们…没在一起。”
“为什么?”林俏瞪大眼睛,“他不够帅?不够有钱?还是……”
“是我。”温筱打断她,“我不确定自己能给他什么。”
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,在咖啡杯上投下斑驳的光。
温筱沉默很久,终于轻声说:“我怕我给不了他想要的。他有那么光明的前途,那么热烈的生命。”
林俏盯着她看了几秒,突然笑了:“温筱你知不知道自己有时候还挺让人讨厌的?”
温筱一愣。
“你明明比谁都勇敢,却总在最重要的时候退缩。”林俏声音软了下来,“就像当年,你明明可以反驳周叙白那句‘没人能忍受你’,但你二话不说选择了首接离开。”
“听着,”林俏握住她的手,“他的眼神,我在照片里都能感受到。我觉得在爱情中最难能可贵的就是明明拥有了全世界,但还是依然选择你。”
“况且,”林俏调皮地眨眨眼,“你可是温家大小姐,要钱有钱,要颜有颜,还会搞艺术。他要是敢欺负你,我第一个飞巴塞罗那揍他。”
“宝儿,”她凑近,“有时候,爱不是等你准备好了才来的。”
窗外飘来一阵栀子花的香气,温筱突然想起米格尔总爱在衣柜里挂小香包,喷淡淡花香的香水。
他说是为了掩盖训练回来的汗臭味,但她知道那是因为她说过她喜欢这个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