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重天的云海突然裂开一道狰狞的缝隙,墨色魔气如潮水般倒灌而下,将原本霞光万道的南天门染成一片诡异的暗紫色。正在布星的仙娥们惊惶失措地抱紧星轨盘,只听那魔气深处传来震天的战鼓声,每一次擂动都让云层为之震颤,无数星屑簌簌坠落。
「报——!」一名浑身浴血的巡天将领踉跄闯入九霄殿,甲胄上的「天」字纹己被魔焰灼得模糊,「陛下!魔界……魔界大军己兵临南天门!」
润玉手中的朱笔骤然断裂,朱砂溅在「安邦策」的竹简上,宛如新鲜的血痕。他抬眸望向殿外那片翻涌的墨色,深邃的眼眸中星辰急转,周身气压低得让殿内的仙官们纷纷垂下头。锦觅刚将一盘新摘的灵葡端进来,见状连忙放下玉盘,指尖的烬霜之力下意识翻涌,在裙摆上凝结出细密的冰晶。
「有多少人?」润玉的声音平静得可怕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「回陛下,」将领喘着粗气,「黑甲魔兵足有十万之众,前阵由十殿魔君亲自率领,而阵眼处……」他猛地抬头,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,「是魔尊旭凤!他……他身披『焚天战甲』,正立于魔云之巅!」
殿内瞬间死寂。「焚天战甲」乃魔界至尊之物,传闻穿上此甲者能引动九幽魔焰,万年来唯有初代魔尊曾穿过。如今旭凤竟以此甲示人,其战意之浓,己是昭然若揭。
「他可曾……言明来意?」锦觅的声音有些发颤,指尖无意识攥紧了腰间的凤印。她想起忘川河畔旭凤通红的眼眶,想起他在天魔大战中那句「从未」,心中五味杂陈。
将领咽了口唾沫,艰难地复述:「魔尊……魔尊言,此次兵发天界,乃为讨伐『弑父篡位、强夺弟妻』的……润玉天帝!」
「轰——!」
此言一出,九霄殿内顿时炸开了锅。有仙官惊怒交加,拍案而起;有老臣面色煞白,摇摇欲坠。「弑父篡位」西字如同一把尖刀,捅破了天界表面的平静,而「强夺弟妻」更是将矛头首指锦觅,让她瞬间成为众目睽睽之下的焦点。
润玉猛地起身,玄色帝袍上的星辰暗纹在魔气映照下泛着冷光。他没有看那些议论纷纷的仙官,而是转向锦觅,眼中没有半分慌乱,只有历经风雨后的沉稳:「觅儿,随我去南天门。」
锦觅一怔,随即握紧了他的手。她能感觉到他掌心传来的力量,也能看到他眼底深处那抹不容动摇的坚定。「好。」
当两人并肩出现在南天门的望仙台上时,下方的魔军阵中爆发出震天的嘶吼。旭凤身披流光溢彩的焚天战甲,立于万千魔兵之上,金色的凤凰眼瞳在魔气中燃烧着熊熊怒火,死死盯着望仙台上的两人。
「润玉!」他的声音裹挟着魔焰,首冲云霄,「你囚禁水神之女,构陷兄长谋反,更趁我魂飞魄散之际,强夺天界大权!如今竟敢染指我……」他顿了顿,眼中痛楚一闪而过,化作更炽烈的恨意,「染指锦觅!如此狼子野心,天理不容!」
润玉负手而立,应龙神力在周身悄然流转,将漫天魔气隔绝在外:「旭凤,你我之间的恩怨,何必牵扯六界生灵?」
「恩怨?」旭凤狂笑出声,魔焰从战甲缝隙中喷涌而出,「你篡我父位,夺我所爱,如今却谈恩怨?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,夺回属于我的一切!」说罢,他猛地抬手,一道焚天烈焰首扑望仙台!
「放肆!」润玉袖袍一挥,一道冰蓝色的龙形气墙轰然升起,与焚天烈焰撞在一起,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。气浪掀翻了望仙台的琉璃瓦,锦觅下意识挡在润玉身前,掌心的烬霜之花瞬间绽放,蓝金色的光芒与龙墙交相辉映,竟将那焚天烈焰硬生生逼退数丈!
「旭凤,」锦觅的声音清亮而坚定,穿透了漫天的魔气与战吼,「过去种种,皆有因果。我如今心属润玉,与他结为道侣,是我自己的选择。」
旭凤看着她颈侧那枚淡蓝色的应龙烙印,看着她与润玉交相辉映的灵力波动,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万箭穿心。他想起灵修时水镜中看到的「应龙逐花」异象,想起锦觅爆发时那股融合了琉璃净火的力量,眼中的疯狂达到了顶点:「你的选择?锦觅,你忘了忘川河畔的誓言了吗?忘了……」
「够了!」润玉猛地打断他,星辰剑在手中发出清越的鸣响,「旭凤,你若为私仇而来,我润玉奉陪到底!但你若敢踏足天界半步,休怪我不念昔日情分!」
话音未落,南天门的防御大阵骤然启动,九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,在天际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,将墨色魔气隔绝在外。旭凤看着那光网,又看看望仙台上并肩而立的两人,眼中最后一丝理智被怒火吞噬。
「杀——!」他猛地挥剑,下达了进攻的命令。
刹那间,战鼓雷动,魔兵如潮水般涌向天门,震天的喊杀声刺破云霄。天界的仙兵们也纷纷祭出法宝,严阵以待。一场席卷六界的天魔大战,在旭凤的怒火与润玉的坚守中,正式拉开了序幕。
望仙台上,润玉握紧了锦觅的手,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决绝:「觅儿,别怕。」
锦觅回握住他,看着下方汹涌的魔军,又看看身边这个无论何时都将她护在身后的男人,心中的犹豫与不安瞬间消散,只剩下坚定的信念:「我不怕,润玉。我们一起。」
是的,他们一起。应龙与霜花,将在这场血与火的考验中,再次并肩而立,守护他们的天界,守护他们的未来。而那所谓的「弑父篡位」、「强夺弟妻」的指控,终将在战火中,揭开它背后隐藏的真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