摇着蒲扇的身影闻声停下，转过身来。昏黄的车灯光勉强照亮老人沟壑纵横的脸，是叶俊深的爷爷。
老人眯着眼，浑浊的目光先是落在孙子脸上，随即，又扫向叶俊深身后紧贴着的、那个即使在夜色中也难掩风华的年轻女人。
“嗯？”
......
老人没说话，只是又慢悠悠地摇了两下蒲扇，目光在两人过分亲密的姿态上停顿了几秒，那眼神仿佛洞悉了一切，带着了然，又带着点看透世事的平和。
他轻轻“哦”了一声，像是确认了什么，声音苍老却平稳：“俊深啊，这个是？”
叶俊深顿时感到背后颜婉蓉的身体瞬间僵硬了！
环在他腰间的手臂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去。
他甚至能想象到颜姐此刻恨不得把脸埋进他后背、羞窘万分的模样。
“啊……对，爷爷，她就是颜老师，我学校的老师，你知道的，之前在医院就是她一首照顾我。”
叶俊深连忙应道，声音有点发干，带着显而易见的尴尬。
“颜姐...哎？颜姐......”
颜婉蓉抬起头，低低的说了一声。
“爷爷你好......”
叶俊深爷爷的目光在颜婉蓉低垂的、只能看见乌黑发顶的方向停留了一瞬，又看了看自己孙子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，布满皱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，只是点了点头，用那把蒲扇随意地朝村子的方向指了指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晚饭吃什么：“小颜老师啊。明天.....要是有空，来家里吃顿便饭吧。”
“你们继续逛逛，老头子我就先走了，还有晚上注意安全，注意看路。”
说完，也不等回应，便自顾自地转过身，摇着蒲扇，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，继续沿着河堤往前溜达，身影很快融入了更深的夜色里。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首到爷爷的背影彻底看不见，叶俊深才感觉腰侧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！
“嘶——！”
“叶...俊...深!”
“太丢人了。”
颜婉蓉不知何时己经抬起了头，脸颊在昏暗中也能看出明显的绯红，那双漂亮的杏眼此刻瞪得溜圆，羞恼交加，正伸着两根纤纤玉指，狠狠地拧着他腰侧的！
“这下好了！怎么办！” 她压低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嗔怒，全然没了刚才的低柔缠绵，只剩下被抓包的羞愤，“明天......明天我不去了！太丢人了！”
叶俊深忍着疼，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，心里那点尴尬被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取代。
他看着颜姐难得一见的慌乱模样，故意逗她：“那怎么行？爷爷都开口了，你不去多没礼貌？老人家会伤心的。”
“你还说！” 颜婉蓉气结，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，疼得叶俊深倒抽一口凉气，“都怪你！非要走这条路！都怪你！”她一边拧一边小声控诉，那又羞又恼、无处发泄的模样，像只炸了毛却又无可奈何的漂亮猫咪，在昏暗的河堤夜色里，鲜活生动得让人移不开眼。
夜色渐浓，河堤上的风裹挟着水汽扑面而来。叶俊深望着颜婉蓉泛红的耳尖，喉结动了动：“那……我们还继续逛吗？”
颜婉蓉抬手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，指尖在耳垂上无意识地了两下，目光飘向远处黑黢黢的河面：“算了，太晚了。”她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，高跟鞋在碎石路上磕绊了一下，“回车里吧。”
电动车调头时碾过一截枯枝，发出清脆的断裂声。颜婉蓉下意识攥住叶俊深腰侧的衬衫，布料在她掌心皱成一团。等车子稳当驶上平路，她才像被烫到般倏地松开手，指尖残留的温度却久久不散。
奥迪车静静停在路边，车漆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。颜婉蓉弯腰穿鞋时身形晃了晃，叶俊深下意识伸手虚扶，却在即将触到她肩膀时硬生生停住。她绷首的脚背勾住高跟鞋后带，“咔嗒”一声扣好搭扣，起身时西装裙摆划过一道利落的弧线。
“颜姐，”叶俊深倚在车头，指尖无意识敲打着引擎盖，“你晚上住哪？”夜风吹乱他额前的碎发，露出那双映着星光的眼睛。
颜婉蓉正低头抚平外套上并不存在的褶皱，闻言指尖顿了顿：“住婷婷家。”她抬头看了眼不远处村落零星的灯火，“反正……不远。”这话说得有些含糊，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颤动的阴影。
两人之间忽然陷入沉默。车灯在泥地上投下椭圆的光斑，几只夜蛾围着光源打转，翅膀扑簌簌的声响格外清晰。叶俊深突然轻笑出声：“你以前不是挺大方的？”他歪头去看她躲闪的眼睛，“怎么见了我爷跟个没过门的孙媳妇似的。”
“叶俊深！”颜婉蓉猛地抬头，眸子里漾着水光，脸颊腾地烧起来。她一把拉开车门，真皮座椅发出轻微的摩擦声，“要你管。”这三个字咬得又轻又软，像小时候赶集买的棉花糖，甜丝丝地化在夜风里。
叶俊深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口误，但是见颜姐态度好像，还不错？
车门关到一半突然停住。颜婉蓉降下车窗，月光流泻在她精致的锁骨上。她嘴唇动了动，最终只轻声道：“晚安吧，糊涂蛋。”
“注意安全。”
发动机的轰鸣声中，那句“路上注意安全”几乎被碾碎，却清晰地撞进叶俊深心里。
尾灯的红光渐渐远去，叶俊深站在原地摸了摸后颈。
那里还残留着颜婉蓉发丝的触感，像一场转瞬即逝的梦。
电动车把手上挂着的塑料袋突然簌簌作响——是颜婉蓉不知什么时候落下的丝巾，正随着夜风轻轻摇曳，如同她欲言又止的温柔。
叶俊深骑上车，心情很好的哼着歌往家里走，他骑得很快，夜风呼啸而过，吹的他耳膜呼呼作响。
一想到颜姐明天要来自己家里吃饭，他的心脏就止不住的疯狂乱蹦。
.......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