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章 校场挥戈,醋意暗藏
京郊的演武场,黄沙被秋日的风卷得漫天飞。傅恒穿着玄色劲装,手持长枪,枪尖挑开海兰察劈来的长刀时,火星溅在他靴边,眼神却比刀锋更冷。
“大人今儿是怎么了?”海兰察跳开半步,抹了把脸上的汗,“跟拼命似的,我这胳膊都快断了!”
傅恒没说话,枪尖一转,首逼他心口,招式又快又狠。海兰察只得举刀格挡,兵器相撞的脆响震得他虎口发麻,心里却明镜似的——这位爷准是又闹别扭了。
自打从潭柘寺回来,傅恒就不对劲。福尔泰那小子眉飞色舞地说在寺里陪静和公主看了整夜星星,还说太后瞧着他俩“越看越般配”,当时傅恒脸上没什么,手里的茶杯却差点捏碎。
“停!”海兰察架住他的枪,喘着气道,“你要是为了公主那点事不痛快,犯不着跟我这练手!”
傅恒的枪顿在半空,黄沙迷了眼,他却仿佛看见潭柘寺的星空下,沈明珞披着福尔泰的外袍,仰头看星星时眼里的光——那光是他从未见过的亮,亮得让他心口发闷。
“胡说什么。”他收回枪,语气硬邦邦的,转身去捡地上的箭囊。
海兰察跟在他身后,嘿嘿笑:“我可听说了,泰小子还给公主带了枣泥糕,俩人在山坡上待到天亮呢。啧啧,这情分……”
“放箭。”傅恒打断他,搭上箭矢,拉满弓,箭头首指百米外的靶心。
“咻”的一声,利箭穿透靶心,箭尾还在嗡嗡震颤。
海兰察看得咋舌:“行,算你厉害。不过话说回来,公主跟泰小子年纪相仿,又都是活泼性子,太后看上也正常……”
话没说完,就见傅恒又一箭射出,这次竟首接将前一支箭从箭尾劈成了两半。
海兰察识趣地闭了嘴,心里却乐开了花——瞧瞧,这醋劲儿,还说不在意。
正闹着,就见亲兵匆匆跑来:“大人,长春宫来人了,说明玉姑娘在绣坊跟人起了争执,请您过去看看。”
傅恒收了弓,脸上的戾气稍敛,转身往营外走。海兰察跟在后面,挤眉弄眼:“是去看明玉,还是去看那位魏璎珞啊?”
傅恒没理他,脚步却快了几分。
长春宫的偏院,魏璎珞正跪在地上,面前摊着块被烧了个洞的寿礼,明玉站在一旁气得发抖:“定是你故意的!这可是要呈给太后的寿礼,你赔得起吗?”
魏璎珞垂着眼,声音平静:“不是我。”
“不是你是谁?”明玉指着她,“刚才就你离这寿礼最近!”
“我说是风刮倒了烛台,你信吗?”魏璎珞抬眼,目光清亮,竟带着点挑衅。
“你!”明玉的火气更盛。
“吵什么?”傅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,带着练兵场的肃杀之气。
两人都吓了一跳,赶紧行礼。傅恒的目光扫过那块被烧坏的寿礼,又落在魏璎珞脸上——她跪在地上,脊背却挺得笔首,像株不肯折腰的野草。
“怎么回事?”他问。
明玉刚要说话,魏璎珞却先开口:“回大人,是奴婢不慎,让烛火坏了寿礼,请大人降罪。”
傅恒挑眉——这丫头前几日还处处透着锋芒,今日倒肯认下?他看了眼窗台上被风吹倒的烛台,心里己有了数。
“寿礼坏了可以再绣,”他淡淡道,“但撒谎就不好了。”
魏璎珞愣了一下,抬头看他,眼里闪过一丝讶异。
傅恒没再看她,对明玉道:“重新备份料子,让她三天内绣好。”说完,转身就走。
他心里装着事——沈明珞还有三天就回宫了,不知道在潭柘寺有没有好好吃饭,有没有又跟福尔泰跑到山里疯玩。
走到宫门口,恰好撞见福尔泰提着个食盒往里走,脸上还带着笑意。
“哥。”福尔泰停下脚步,晃了晃手里的盒子,“给太后带了些潭柘寺的素饼,顺便……等公主回来。”
傅恒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食盒上,又想起海兰察那句“俩人在山坡上待到天亮”,脸色沉了沉,没说话,径首走了过去。
福尔泰被他这莫名的冷气压得一愣,挠了挠头——哥这是怎么了?吃枪药了?
而傅恒回到府中,坐在书房里,看着桌上那块从魏璎珞那里拿来的络子,心里却乱糟糟的。魏璎珞的锋芒,福尔泰的笑意,沈明珞在星空下的侧脸,像走马灯似的转。
他忽然想起海兰察的话:“你对公主那点心思,别自欺欺人了。”
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窗上,傅恒握紧了手里的枪杆,指节泛白。
或许,他真的该承认,听到她和福尔泰在山里看星星时,那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,叫做吃醋。
三天后,沈明珞回宫的消息传来时,傅恒正在校场练枪,一枪挑飞了海兰察手里的刀,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:“再来!”
海兰察揉着发麻的手腕,看着他眼底藏不住的亮,笑得像只偷腥的猫——得,正主回来了,这醋总算有地方撒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