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边关急报,心悬一线
碎玉轩的烛火一夜未熄。沈明珞披着披风坐在窗边,手里捏着那块傅恒送的玉兰玉佩,指尖被暖玉焐得发烫,心却像泡在冰水里,凉得发颤。
己经三个月了。
傅恒去西北的三个月里,送来的家书越来越少,最近一封,还是半个月前的,只说“一切安好,勿念”,字迹潦草,像是在匆忙中写就的。
“公主,天亮了,您眯一会儿吧。”青禾端着参汤进来,见她眼下的乌青又重了些,心疼得首叹气。
沈明珞摇摇头,目光望着宫门的方向:“再等等,说不定今天就有信了。”
她总觉得心神不宁,夜里老做噩梦,梦见傅恒浑身是血地倒在沙场上,喊他的名字,他也不答应。
正说着,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太后身边的周嬷嬷脸色煞白地跑进来,手里还攥着一封染了污渍的信。
“太后!公主!”周嬷嬷的声音发颤,“边关……边关传来急报!”
沈明珞的心猛地一沉,几乎是扑过去抓住周嬷嬷的手:“是不是傅恒皇叔?他怎么了?”
太后也从榻上坐起来,脸色凝重:“慌什么?慢慢说。”
周嬷嬷咽了口唾沫,声音抖得不成样子:“急报说……说西北遭了埋伏,傅恒大人……傅恒大人为了掩护将士撤退,身受重伤,昏迷不醒,军医……军医说……”
“说什么?”沈明珞的声音发哑,指甲深深掐进周嬷嬷的胳膊。
“说……说凶多吉少……”
“哐当”一声,沈明珞手里的玉佩掉在地上,摔出一道裂痕。她眼前一黑,差点栽倒,幸好被青禾及时扶住。
“傅恒皇叔……”她喃喃着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,汹涌而出,“不可能……他答应过我,会平安回来的……”
太后也愣住了,手里的佛珠“啪”地掉在榻上,她捂着胸口,脸色苍白:“怎么会这样……”
殿里的气氛瞬间凝固,只有沈明珞压抑的哭声,像刀子似的,割得人心头发疼。
消息像长了翅膀,很快传遍了后宫。
长春宫里,富察皇后刚听完急报,手里的茶盏“啪”地摔在地上,茶水溅湿了她的衣摆,她却浑然不觉,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:“重伤……昏迷不醒……”
明玉赶紧跪下来:“娘娘息怒,说不定……说不定是急报写错了,傅恒大人吉人天相,定会没事的!”
富察皇后摇摇欲坠,泪水在眼眶里打转:“那是西北,是战场啊……刀剑无眼……”她唯一的弟弟,那个从小护着她的弟弟,如今竟……
正说着,纯妃匆匆赶来,脸上带着急色:“皇后姐姐,你听说了吗?傅恒他……”
富察皇后再也忍不住,眼泪掉了下来:“妹妹,你说……他会不会……”
纯妃握住她的手,指尖冰凉:“不会的,傅恒是福将,定会逢凶化吉。”话虽如此,她的声音也带着颤抖。
而偏殿里,魏璎珞正在给花草浇水,听到宫女们议论傅恒重伤的消息,浇水的手猛地一顿,水花溅湿了鞋面。
她垂眸看着地面,眼底闪过一丝复杂。傅恒若出事,她查姐姐死因的线索,怕是又要断了。可不知为何,听到“凶多吉少”西个字时,心里竟莫名地揪了一下。
“魏璎珞,愣着干什么!”尔晴从外面进来,见她发呆,没好气地呵斥,“皇后娘娘心情不好,还不快去泡壶热茶!”
魏璎珞没理她,转身往外走。她得想办法,从海兰察那里套点消息——急报说得含糊,未必是实情。
而碎玉轩里,沈明珞终于缓过神来,猛地推开青禾的手,往宫外冲:“我要去找皇上!我要去西北!”
“公主!您不能去啊!”青禾赶紧拉住她,“边关遥远,您一个女儿家怎么去?再说皇上也不会准的!”
“我不管!”沈明珞哭喊着,挣扎着要往外跑,“傅恒皇叔是为了我才去的西北!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我……”
“明珞!”太后的声音带着威严,从殿内传来,“你给我站住!”
沈明珞浑身一僵,停住脚步,回头看着太后。太后的眼眶通红,却努力维持着镇定:“你现在去闹,有什么用?除了让皇上烦心,让边关的将士分心,你什么也做不了!”
“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……”沈明珞的声音哽咽着,泪水模糊了视线。
“傅恒是朝廷命官,是武将,”太后走到她面前,握住她冰凉的手,“他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,这不是你的错。我们现在能做的,就是信他,等他。”
“等?”沈明珞看着太后,“要是等不到呢?”
太后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,她深吸一口气,一字一句道:“那就求菩萨保佑,求佛祖显灵,总会等到的。”
沈明珞瘫坐在椅子上,眼泪无声地滑落。她知道太后说得对,可心里的恐慌像潮水一样,一波波地涌上来,几乎要将她淹没。
她拿起地上的玉佩,看着那道新添的裂痕,像看到了自己的心。
傅恒,你一定要活着。
一定要活着回来见我。
无论你在哪里,无论有多难,都要撑下去。
我等你。
这三个字,她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又一遍,首到喉咙发紧,首到窗外的天彻底亮起来,也没能等到新的消息。
边关的风,依旧凛冽。
而她的心,悬在那封语焉不详的急报上,日夜不得安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