木板车吱呀作响,在崎岖的山路上艰难前行。孙老推着车,石坚裹着一条破旧的毯子蜷缩在车上,怀里紧紧抱着一个小包袱,里面是孙老帮他处理好的铁鬃猪獠牙和几块上好的精肉,还有孙老给他配的几包草药。
身体依旧酸痛无力,但喝了孙老的药,又休息了一晚,总算恢复了些精神。只是心头的阴霾,却随着离家越来越近,而愈发浓重。他反复着怀里硬硬的獠牙,指尖冰凉。
远远的,青山村的轮廓出现在山坳里。夕阳的余晖给破败的村落镀上了一层暖金色,本该是温暖的归家景象,石坚的心却猛地一沉。太安静了!往日这个时候,村口应该有些老人孩子活动,炊烟也该袅袅升起才对。
“孙爷爷,停下!” 石坚挣扎着坐起身,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。
孙老也察觉到了异样,依言停下车。两人都屏息凝神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……死寂。
“不好!” 孙老脸色一变。
石坚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。他几乎是滚下了板车,踉跄着,不顾一切地朝着村尾自己家的方向狂奔而去!全身的伤痛在此刻仿佛都消失了,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,几乎要撞碎骨头!
“爹!爹——!” 嘶哑的呼喊声在寂静的村落里回荡,惊飞了几只归巢的寒鸦。
当他跌跌撞撞冲进自家那熟悉的篱笆小院时,眼前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!
院门歪斜地敞开着,院子里一片狼藉!水缸破碎,柴垛倒塌,地上还有几道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拖痕!屋门虚掩着,里面没有一丝光亮,也没有任何回应。
“爹!!!” 石坚嘶吼着冲进屋内。
昏暗的光线下,只见父亲石铁山倒伏在堂屋冰冷的地面上,身下一滩己然凝固发黑的血泊!他的身体冰冷僵硬,脸上还凝固着临死前那拼尽全力的扭曲表情,双目圆睁,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,仿佛在警告着什么。
“爹——!!!” 石坚扑倒在父亲冰冷的身体上,发出野兽般的悲鸣。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淹没,眼前阵阵发黑,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颜色。他颤抖着手,想触摸父亲的脸,却只触碰到一片刺骨的冰凉。
孙老气喘吁吁地跟进来,看到这一幕,也是老泪纵横,连连跺脚:“造孽啊!这是造了什么孽啊!”
石坚紧紧抱着父亲冰冷的身体,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,汹涌而出。他想起了母亲离世时的悲痛,想起了父亲这些年独自扛起这个家的艰辛,想起了父亲教导他狩猎时粗糙温暖的大手……这一切,都没了!
是谁?到底是谁?!
滔天的恨意如同岩浆般在胸腔里翻涌,几乎要将他烧成灰烬!他猛地抬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受伤的孤狼,扫视着屋内。屋内同样被翻得一片狼藉,桌椅倾倒,衣物散落,母亲留下的那个小木箱被暴力撬开,里面空无一物!
目标很明确!杀人!搜刮!是为了母亲留下的东西?还是……为了自己?!
就在这时,石坚的心口处,那曾经爆发过金光的护命神纹位置,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、近乎冷却的悸动,仿佛在提醒他什么。
“坚儿……” 孙老抹着眼泪,想上前扶起他。
石坚猛地抬手制止了孙老的动作。他布满血泪的脸上,悲痛被一种极致的冰冷和警惕取代。他侧耳倾听,屋外死寂的村庄里,除了风声,似乎……还有极其细微的、衣袂摩擦的窸窣声?
不止一个人!而且正在靠近!
寒意,比北风更刺骨的寒意,瞬间沿着石坚的脊椎窜遍全身!
他小心翼翼地放下父亲的遗体,动作轻缓得如同对待稀世珍宝。然后,他缓缓站起身,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那扇虚掩的破木门,眼神锐利如刀,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。手,悄无声息地摸向了腰间父亲留给他的、那把磨得锋利的猎刀刀柄。
冰冷的刀柄入手,带来一丝奇异的镇定。
三道如同鬼魅般的黑影,在门板倒地的瞬间,悄无声息地鱼贯而入!他们全身包裹在漆黑的夜行衣中,只露出一双双冰冷、漠然、毫无感情的眼睛!手中握着闪烁着幽蓝寒芒的短刃,在昏黄的灯光下,散发着致命的杀机!动作迅捷、无声,配合默契,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杀手!
杀意!冰冷刺骨、如同实质般的杀意,瞬间充斥了整个狭小的房间!